紫禁城的天空依旧阴沉,铅灰色云层翻涌如凝固的铁水,将暮春的日光尽数吞噬。厚重的云层仿佛还未散去政变时的硝烟,宫墙根下残雪未融,凝着暗红血渍的箭镞半埋在冰碴里,在风过时泛着幽冷的光。
乾清宫内鎏金蟠龙柱映着摇曳烛火,十二盏九龙纹铜灯垂落的鲛绡帐幔无风自动。雍正帝端坐在九龙雕纹的龙椅之上,玄色朝服上的蟒纹随着他起伏的胸膛微微颤动,腰间玉带扣上的螭龙浮雕仿佛也在龇牙咆哮。他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阶下跪着的皇室宗亲,袖口的东珠手串在龙椅扶手上硌出沉闷的声响。
阶下跪着的众人皆是蓬头垢面,往日束着东珠的发冠歪斜在地上,镶宝石的玉带散落一旁,华贵的锦袍沾满泥污。礼亲王世子的团龙补服被撕裂,露出肩头狰狞的箭伤;睿郡王福晋的珍珠抹额断成几截,珍珠滚落在蟠龙地砖的缝隙里,折射着惨淡的烛火。他们佝偻着脊背,脖颈上的枷锁随着颤抖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你们好大的胆子!” 雍正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震得案上的朱砂砚微微晃动,砚中暗红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如同一朵不祥的血花。砚台旁躺着半卷密诏,字迹被冷汗浸得模糊,正是这些叛党私通准噶尔的罪证。“妄图颠覆朕的江山,该当何罪?”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着令人胆寒的威严,檐角铜铃被穿堂风掀起,发出细碎的呜咽,仿佛在为这些将死之人招魂。
参与政变的众人纷纷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在冰凉的青砖上发出闷响,哭声、求饶声此起彼伏。“陛下饶命啊!臣等鬼迷心窍,一时糊涂!” “求陛下开恩,臣等再也不敢了!” 礼亲王世子的冠冕滚落一旁,露出头顶被磕破的伤口,鲜血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在蟠龙地砖上,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睿郡王突然扑上前,抓住御案边缘,被殿前侍卫用长枪刺穿掌心,惨叫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寒鸦。
林璃站在一旁,眼神冰冷地看着这一切。她的锁子黄金甲尚未卸下,肩甲处还嵌着半枚折断的箭头,护心镜上干涸的血迹如同泼洒的铁锈。腰间软剑缠着浸血的丝绦,那是三日前通州城外,她亲手斩下叛党将领首级时留下的印记。想起那场血战,骑兵冲锋时扬起的遮天蔽日的黄沙,还有贴身侍卫为她挡下暗箭时喷出的温热血雾,她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腥味混着龙涎香,在殿内凝成令人作呕的气息,而她的目光始终如淬了毒的寒刃,死死钉在那些叛党的后颈。*
“陛下,这些人犯下滔天大罪,绝不能轻饶。” 林璃向前一步,金属护膝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而且,此事背后恐怕还有更深的阴谋,臣建议彻查到底,揪出所有参与其中的人,不论身份高低,都要严惩不贷。” 她腰间的鎏金虎符随着动作轻晃,折射出冷冽的光。
雍正帝微微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宁嘉所言极是。此次朕定要将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以儆效尤!着令林璃公主负责审讯,务必查出真相!” 他抓起案上的朱笔,在奏折上重重批下 “严审” 二字,笔尖刺破宣纸,在龙纹黄缎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领命后,林璃迅速行动起来。她将审讯地点设在刑部大牢最底层的密室,潮湿的墙面上爬满青苔,火把的光晕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当第一个被押解进来的礼亲王心腹幕僚踏入时,脚下铁链哗啦作响,惊起墙角蜷缩的老鼠。此人还算硬气,一开始拒不招供,无论狱卒如何用拶子夹碎他的指骨,用皮鞭抽裂他的脊背,他都咬紧牙关,只字不提。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林璃坐在主位上,眼神如鹰隼般盯着他,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了?告诉你,你们的阴谋早已败露,现在坦白,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活路;若是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客气!” 她抬手示意,狱卒立刻将烧红的烙铁按在幕僚血肉模糊的肩头,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在密闭空间里弥漫。
幕僚依旧沉默不语,脸上满是倔强。林璃微微皱眉,示意狱卒换一种刑罚。当浸透辣椒水的湿布蒙住幕僚口鼻时,他剧烈地抽搐起来,喉间发出濒死般的呜咽。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透露关键信息。
林璃沉思片刻,突然换了一种语气,语气温和地说道:“我知道,你不过是奉命行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以及还有哪些人参与其中,我可以向陛下求情,免你一死。你想想你的家人,如果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她伸手将案上的家书推过去,信纸上还留着他妻子新写的字迹。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幕僚的内心,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林璃抓住机会,继续说道:“而且,你们的计划已经失败,再为那些人卖命,不值得。你要是如实招供,也算是将功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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