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疗室内温暖而干燥,弥漫着纯净的盐味。老妇人被小心地安置在一张铺着厚厚棉垫的竹榻上。林妙手亲自将混合好的暖黄色盐药均匀地敷在老妇人瘦骨嶙峋的后背和前胸,然后用温热的布巾覆盖。
“婆婆,会有些温热感,忍着点,这是在驱您骨子里的寒气。”林妙手轻声安抚。
老妇人起初只是觉得温热舒适,渐渐地,被盐药覆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暖流在钻动,向着骨头缝里那些积年累月的阴冷酸痛处汇聚。那是一种奇异的、带着微微刺痛的暖意,并不剧烈,却持续而深入地渗透。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咳嗽似乎也被这暖意压制,变得平缓了许多。
林妙手观察着她的反应,微微点头。霜雪盐性极纯净温和,本身就有一定的渗透和净化之力,是绝佳的载体。混合了特定的草药粉末,能将其药效成倍放大,并引导至身体最需要的地方。这是她在为沈云昭调配压制血脉燥热之药时,结合对凤凰令引发的那幅盐火矿脉图的模糊感悟,摸索出的新法门——盐引药力,透骨入髓。此法对沈云昭那奇诡的血脉冲突效果尚在试验,但用于调理普通沉疴痼疾,却已显出奇效。
送走千恩万谢的老妇人,林妙手回到药柜前,开始仔细称量药材。阳光透过窗纸,在她清秀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药香、盐香、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病患感激的低语,交织成“仁心堂”独特的气息。
“盐脉……即血脉……”林妙手低声自语,指尖捻起一小撮霜雪盐,纯净的晶体在光线下折射出微芒,“盐能调和百味,亦能承载药力,通达人体细微之处。这霜雪盐,纯净无瑕,其性近乎本源……或许,它真的能成为沟通云昭体内那股狂暴血脉力量的桥梁?只是,该如何引渡、如何安抚……”她陷入沉思,医者的探索精神与对挚友的担忧交织在一起。
此时,内室通往药庐的小门被轻轻推开。
沈云昭坐在轮椅上,由碧玉推着,缓缓滑入。她身上裹着一件素色的披风,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在经历了意识深处那场惊心动魄的旅程后,褪去了几分往日的锐利锋芒,沉淀下更深的、如同古井般的沉静与通透。阳光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微光。
她的目光扫过忙碌而井然有序的药庐,落在那些被病痛折磨却因得到救治而焕发出生机的面庞上,最后停留在林妙手沾着药末、专注称量的手指上。一种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平和暖意,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悄然浸润了她被血脉躁动和巨大秘密折磨得疲惫不堪的心田。
“妙手。”沈云昭的声音很轻,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却异常清晰。
林妙手闻声抬头,看到是她,眼中立刻漾开暖意,放下手中的药戥快步走来:“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你……”
“无妨。”沈云昭微微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她伸出手,轻轻握住林妙手带着草药清香的微凉手指,目光投向药庐外排队的病患,投向那方散发着纯净光泽的霜雪盐池,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勘破迷雾后的澄澈与坚定:
“你看,盐,不仅仅是权谋的棋子,战争的引信,矿脉的指引……它亦是活命的水,是疗疾的药,是这芸芸众生赖以生存的根基。”她顿了顿,目光收回,落在林妙手清亮的眼眸中,那眼底深处,映着她苍白却沉静的容颜,“‘盐脉即血脉’……或许,这血脉之力,并非只用于引动那毁天灭地的矿脉之威。它亦可……感知疾苦,调和阴阳,如同这盐,化入水中,滋养万物。”
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拂过林妙手药箱边缘沾染的一点霜雪盐末,纯净的白色沾在她苍白的指尖,仿佛某种无声的印证。
“悬壶济世,以仁心为引,以盐药为桥……妙手,这条路,我们一起走下去。”她的声音很轻,却重逾千斤,带着一种承诺,一种方向的确立。在经历了惊涛骇浪的权力倾轧与触及天地本源的巨大冲击后,在这弥漫着药香与盐香的“仁心堂”里,沈云昭第一次清晰地触摸到了自己体内那股神秘血脉力量的另一种可能——不是毁灭,而是守护与疗愈。这或许,才是对抗那深埋大地之下、觊觎“钥匙”的黑暗风暴,最坚实、最光明的堡垒。
林妙手反手紧紧握住沈云昭冰凉的手指,清冷的眸子亮得惊人,用力点头。无需更多言语,医者仁心与守护之志,在这一刻,因盐而通,因血脉而共鸣。仁心堂的匾额在春日暖阳下,仿佛流淌着温润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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