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断右臂?”
叶天拄着染血的碎星余烬,指骨捏得吱嘎作响,右臂深可见骨的伤口随着他粗重的喘息震出细碎血沫。他缓缓抬头,布满血丝的独眼如同受伤的孤狼,死死锁住树梢上那个冰雪般清冽也冰雪般漠然的女子。
“交矛?断臂?你云渺剑宫算老几?”他嗤笑一声,一口浓稠的血沫啐在脚下冻结着幽蓝寒冰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响,“南荒是你家开的茅坑?只准你拉屎不准老子撒尿?”
“放肆!”
白裙女子南宫凝秀眉微蹙,声音骤然如同冰裂玉碎,那点凝聚在指尖、令光线扭曲的湮灭锐芒瞬间凝实三分,一股浩瀚冰冷的威压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周遭数十丈内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沉重的固态汞块!地面上散落的枯枝碎冰被无形的力量碾成齑粉!这是属于金丹修士的绝对领域!
她仅仅是动怒引发的灵压,便让叶天浑身上下每一寸骨骼都在颤抖嘶鸣!刚刚激战催发潜能后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汹涌反噬!
“噗!”叶天再也压不住翻腾的气血,又是一口血喷出,染红了肩头斑驳的矛身。暗金色的骨纹在臂骨深处疯狂闪烁,如同濒临熔断的钢丝,勉强对抗着这股远超他境界的灵压。
一旁的病书生缩了缩脖子,仿佛也被这威压冻得不舒服,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好凶的剑气…咳咳咳……寒气入骨,肺痨又该犯了……”他一边咳嗽,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滴溜溜地在叶天喷出的鲜血和白裙女子指尖的锐芒之间来回扫视,病态的瘦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区区筑基,也敢口出狂言!”南宫凝指尖微动,那点湮灭锐芒便要脱手而出,带着抹杀一切的冰冷审判!
就在这时!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女声,如同细软羽毛般拂过这剑拔弩张的死寂林间:
“呦,南宫师妹好大的火气呀~”
声音传来的方向,既非南宫凝所在的古树枝头,也非病书生站立的位置,更非叶天被锁定的区域。声音仿佛是从林中每一片落叶、每一缕微风里同时渗透出来,无根无迹,却清晰无比地送入每个人耳中。
南宫凝指尖的湮灭锐芒骤然一顿!那张一直淡漠如冰的清丽面庞,第一次浮现出真正意义上的凝重,她霍然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剑气般割向声音最密集处的一片阴影。
那片平平无奇的阴影如水般荡漾开来,一个穿着宽大葛布道袍、懒洋洋斜靠着老树虬根的身影显露出来。她看上去三十许人,发髻随意用一根桃木簪子挽着,几缕碎发散落在光洁的额前,手里还托着一块啃了一半的暗红色蜜饯,嘴角沾着一点甜腻的渍痕,一副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她身上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气势,甚至灵压也微弱得如同炼气期的杂役弟子,但此刻,无论是金丹修为的南宫凝,还是气息诡谲的病书生,甚至凶戾如叶天,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了她身上!
因为在她出现的那一刹,这片天地间的风,凝滞了一瞬!那覆盖了方圆数十丈、足以碾碎筑基修士灵压的金丹领域,竟在她出现处如同被针刺破的气球,漏开了一道微不足道、却清晰存在的缝隙!
风娘子!
叶天瞳孔骤然紧缩!这个在他踏入黑风岬后就如同阴影般存在的名字,第一次以真身出现在眼前!依旧看不透深浅,那啃着蜜饯的慵懒姿态下,蕴藏的威能恐怕连那个装腔作势的南宫凝都忌惮几分!
南宫凝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如雪的裙裾在无风自动:“墨岚!”她声音中透着冷意,“你紫云峰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些!这小子身上有天剑令气息,关乎我云渺剑宫弟子血案,今日我必取其性命器物回山复命!你要阻我?”
“哎,瞧瞧你说的,吓唬谁呢?”墨岚慢悠悠地又咬了一口蜜饯,腮帮子鼓动,含糊不清地道,“什么叫你云渺剑宫的天剑令?落在谁手里就是谁的机缘,规矩不懂?还有啊……”她顿了顿,用沾着蜜饯汁水的手指遥遥点了点叶天,“这小子可是我黑风岬的‘熟客’,身上带着我卖出去的救命丹药。你要是在我地盘上把他宰了,我墨岚的面子往哪搁?以后谁还敢来买我的‘黑风保命丹’?”
她声音依旧懒散,但最后那句“面子往哪搁”,却让林间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几度!一股更加深沉、更加磅礴的威压如同无形山岳般从四面八方缓缓合拢。这股威压并不狂暴,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黏稠感,仿佛置身于万丈深海,连思考都变得滞涩!
金丹?!不,这股粘稠厚重感…是元婴?! 又或者是一种独特的道域?!叶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煞骨精元疯狂运转才堪堪稳住身形,抵抗着那股无处不在的深海重压。眼前这个吃着蜜饯的女人,修为竟如此恐怖?难怪连云渺剑宫的金丹剑修都面色难看!
南宫凝手指间那点湮灭锐芒明灭不定,显然内心也在剧烈挣扎。面对深不可测的墨岚,强行动手绝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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