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朱桥镇东北边,这一片算是朱桥镇富裕之家的聚居区,至少朱桥镇,你要是没有个什么什么老板的头衔,你是不配住在这里的。
此时许多人家大都已经睡下了,但是其中一家却灯火通明,内里热闹不凡。
两道黑影轻飘飘的落在其中一间屋子的顶上,衣袂被夜风吹得微微颤动,两人将呼吸压得极轻。
下方的府邸内就像是打翻了的妆奁,几十上百盏灯笼在飞檐翘角间波光流转,将朱红梁柱映照得一片暖亮。
穿着青布短打的仆役提着食盒在抄手游廊里不停穿梭,食盒上铜环碰撞的脆响混着后厨飘来的糖醋香,经过月亮门向着一个院子而去。
廊下的侍女们将菜肴拿出来,不停地将菜肴送到院子中,鬓边珠花随脚步轻轻晃动。有那侍女低声说笑,笑声中夹着对今夜宾客的好奇,
随着越接近西跨院里,戏台上的鼓乐声已经彻底盖过了侍女的说话声。那里搭着一个临时戏台,粉墨登场的旦角正唱着,水袖翻飞间,台下满座宾客的喝彩声浪险些掀翻了棚顶。
穿金戴银的夫人小姐们团坐在一起,手中的团扇摇出细碎风响,眼波却不时瞟向中间屏风之后,坐在主位上身穿月白长衫的年轻公子。
原来西跨院被一道屏风一分为二,其中一侧是夫人小姐,另一侧则是男子。其中大家隐隐以那位月白长衫的公子为主。
几个武将模样的汉子正凑在一桌拼酒,粗豪的笑骂声混着酒杯相撞的脆响。
张成坐在月白长衫公子身边,此时一脸的恭谨与谄媚。
屋顶上,李逸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实在是现在的张成与自己曾经见过的张成,实在是判若两人。当初见他时,他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充满正义,可是现在却像是一个舔狗。
李逸稍稍的偏头,喉咙间溢出极轻的气音:“那人就是张成,不知道这年轻公子是谁,竟让张成这般恭敬。”
夏破云并未说话,目光落在张成身上,随即落在那年轻公子身上,指尖在屋顶瓦片上轻轻敲响,响声两下。
实际上这是李逸与夏破云提前商量好的,敲击两下,代表等待一个时辰。主要是目前下方这场宴会还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
就在前不久,他们俩在巡检司衙门遇到了前几日见到的那个所谓的陈先生,这人偷偷的带着一个女人溜进了巡检后宅,然后进了正屋之后就开始做打桩运动。
结果在他们刚要开始之前,两人就被李逸和夏破云制服了。
望着李逸两人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黑色面衣。这陈先生还以为是来了绿林好汉,身子瑟瑟发抖。可是李逸问他什么,他就是不说话,在他们俩不断的恐吓之后,倒是旁边的女人率先撑不住了,说出了张成不在县衙住,而是在镇上有自己的宅邸。
两人这才赶了过来。至于那位陈先生会不会因为今晚上的事,而从今往后被吓得不能人道,那就只有那位女子知道了。
在李逸两人在上方屋顶默默等待之时,院子里的张成不断的向月白长衫年轻公子敬酒。
“苏公子能来这里,实在是让下官受宠若惊啊。不过周家已经被困在这朱桥镇,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了,苏公子过来,可是对张某行事不放心?”
原来这人正是城防营的百户苏江河,今天奉命从县里来到了朱桥镇。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苏承基将自己派来朱桥镇,不过,此刻表面上却显得很放松。
“张巡检多心了,千总大人怎么会不费那个心张巡检呢,只不过,日前我们收到了消息,那周家曾派人出去寻找帮手,其中帮手之一就是县令。”
“苏某来这里,一来是想守株待兔,不管周家向外求助的是谁,最终他们都要来朱桥镇;二来,苏某来这里,不是更能让张巡检放心的开展后续的工作吗?”
张成连连点头,“是是,有苏公子在此,就算是那县令来了,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候,屏风被分开,露出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随即,一位丹凤眼、挺翘鼻、殷桃小嘴的姑娘从对面走过来。身穿月白绫罗对襟短袄,领口袖缘滚着银线丝绣的缠枝莲,行走时衣袂如同流云扫过青石,带起极淡的栀子香味。
这香味是腰间系着的蓝色绣花荷包里散发出来的,荷包口系着两条水绿丝线,末端垂着两颗细小的珍珠。随着莲步轻移,珍珠时不时的就会磕碰到一起。
许是脚下的云履鞋衬托,使得这姑娘身姿更显纤柔。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肩头微侧时,鬓边那支点翠嵌珠钗便跟着摇晃,钗头上的凤凰似乎要振翅高飞。
随着她走到苏江河跟前,恰好一阵风出来,卷着栀子香味掠过苏江河的鼻子。
苏江河抬起头,却见这姑娘下意识的抬手拢了拢鬓发,皓腕翻转间,腕间那只羊脂玉镯滑落至肘弯,露出皓白如玉一般的肌肤,在廊下灯火的照耀下,反射着微弱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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