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柔中带刚,既点明了张辰势力与腐朽旧朝的不同,又暗含了归附后的责任与羁绊。陆周氏脸上的笑容自然了些,眼中也多了几分郑重:“夫人教诲,妾身等铭记于心。”
接风宴设在宽阔的中军水寨大厅,气氛热烈而紧绷。酒过三巡,陆文渊已从最初的惊悸中恢复,正与几位将领谈笑风生,竭力融入。
张辰坐于主位,目光偶尔掠过陆文渊,更多时候落在身侧侍立、沉默如影的影子身上。影子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时机到了。
张辰放下酒爵,声音不大,却瞬间让整个喧闹的大厅安静下来:“陆参军。”
陆文渊立刻起身:“属下在。”
“方才先生献图,解我心头之惑。潼关天险,强攻徒耗士卒。”张辰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意,趁高涣以为我大军困于粮草,军心浮动之际,遣一支奇兵,绕行西北,奔袭其老巢平阳!断其根基!陆参军以为如何?”
陆文渊心中念头急转。奔袭平阳?路途遥远艰险,孤军深入,这简直是送死!但张辰锐利的目光正盯着他。他不敢迟疑,立刻躬身:“主公妙计!平阳乃高逆命脉所在,若能拿下,潼关不攻自溃!属下……属下以为可行!”
“好!”张辰抚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陆参军深明大略!此计若成,参军当为首功!”他转向下首,“尉迟雄!”
“末将在!”尉迟雄声如洪钟,豁然起身。
“命你点精兵八千,轻装简从,三更拔营,绕行狼山古道,奇袭平阳!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尉迟雄抱拳领命,声震屋瓦。
陆文渊看着尉迟雄领命而去,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又隐隐觉得有些异样。他偷眼看向张辰,对方正举杯与诸葛明对饮,似乎全无异常。
* * *
酒宴喧嚣未散,影子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水寨后方一间守卫森严的密室。摇曳的烛光下,诸葛明正俯身于一张微缩的沙盘前,潼关周遭的山川地势纤毫毕现。
“如何?”诸葛明头也未抬。
“鱼已咬钩。”影子声音嘶哑低沉,“陆文渊离开后,其心腹幕僚陆九,已用信鸽向潼关方向放出密信。信上言:‘张辰中计,分兵袭平阳,潼关空虚,机不可失。’”
诸葛明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高涣此人,刚愎多疑。若只言张辰分兵,他未必敢动。但加上‘张辰中计’四字……”他指尖在沙盘潼关西侧一点,“他必以为此乃天赐良机,欲趁我大军分兵,倾巢而出,吞掉我前锋大营。西城守军,定会被他调走大半。”
影子眼中幽光一闪:“秦山将军那边?”
“万事俱备。”诸葛明直起身,烛光在他清癯的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只待高涣西城兵马一动,冰崖天险,便不再是天险。”
密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的噼啪声。
“先生,”影子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日更沉,“北面有异动。一刻前,巡江快船截住一具浮尸,身着北狄信使服饰。人已断气,怀中此物尚存。”他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是一枚沾血的青铜小筒,筒身刻着狰狞的狼头图腾。
诸葛明眼神陡然一凝,迅速接过铜筒,拧开。里面是一小卷浸透血水的羊皮。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凑近烛光。
羊皮上,只有一行用北狄文字仓促书写的血字,墨迹被水洇得模糊,却依旧透出刺骨的凶戾:
> **‘狼旗向南……慕容燕……已至……’**
后面几个字,彻底被血水糊成一团污迹。
诸葛明捏着羊皮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他猛地抬头,眼中寒芒暴涨,望向窗外潼关方向沉沉的夜幕,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慕容燕……她竟提前来了!影子,立刻禀报主公——北狄的狼,嗅到血腥味了!”
烛火猛地一跳,将影子瞬间融入墙壁的黑暗中。冰冷的杀意,无声地弥漫开来,压过了滔滔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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