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是皇帝气到极致反而诡异的平静,一句带着冰碴子的“翊王!给朕滚回府去闭门思过!”结束了这场足以载入史册的闹剧。没有当场下狱,没有褫夺封号,已是帝王在暴怒中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和对这位战神王爷功勋的忌惮。
踏出那座令人窒息的宫殿,午后的阳光刺得苏箐竹微微眯眼。萧翊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力道甚至更紧了些,仿佛怕她凭空消失。车驾沉默地驶向暂时落脚的别院,车厢内气氛凝滞,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单调声响。
直到踏入别院书房,屏退所有下人,门窗紧闭,苏箐竹才长长舒出一口压在胸口的浊气。她转过身,看向萧翊。他正背对着她,望着窗外。
“值得吗?”苏箐竹轻声问,打破沉寂,“为了我,为了孩子们,正面硬撼圣意?那可是一道赐婚圣旨。”
萧翊猛地转过身,深邃的眼眸锁住她,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深不见底的后怕,更有一种孤注一掷后尘埃落定的坚定。“没有值不值得,”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斩钉截铁,“只有该不该。箐竹,你和孩子们,就是我的‘该’。若连妻儿都护不住,这王爷当着有何用?这江山守着给谁看?”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金殿之上,字字句句,皆出肺腑。此生,唯你一人。圣旨?让它见鬼去!”那股战场上淬炼出的杀伐戾气,此刻为了守护她,再次隐隐透出。
苏箐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滚烫。她不是原主,却在此刻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孤注一掷、与世界为敌也要护住她的决心。她看着他眼底的疲惫,想起他刚经历的血战和朝堂风波,忽然觉得,那个冰冷威严的空间,或许才是此刻他们最需要的避风港。
“闭门思过?”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温柔的弧度,主动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紧攥的拳头,指尖在他布满薄茧的掌心挠了挠,“那王爷,要不要换个地方‘思过’?保证清静,没人打扰,风景绝佳,还有……新鲜瓜果管够?”
萧翊紧绷的神经在她狡黠的笑容和指尖的微痒中奇异地松弛下来。他看着她眼中流转的灵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个神奇的地方,他们的家外之家。
“好。”他反手将她的手完全包裹,毫不犹豫,“就去那里。”
意念微动,空间之门无声开启。熟悉的、带着草木清甜和浓郁灵气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将金殿的压抑和尘世的喧嚣涤荡一空。
眼前的景象让萧翊紧绷的眉宇彻底舒展开。远处,孩子们嬉闹的声音隐约传来:云策阁里传出老大沉稳的读书声,霆武场上木桩被击打的砰砰作响,夹杂着老二萧云霆不服气的呼喝,云舟坊里算盘珠子的脆响和老三萧云舟兴奋的嘀咕,云芷庐飘出淡淡的药草香,云墨轩……嗯,暂时很安静,但萧翊直觉老五萧云墨肯定在鼓捣什么“惊喜”。老六萧云韶银铃般的笑声和糖糖清脆的凤鸣则像背景音乐,在空间里自由流淌。一片生机勃勃,岁月静好。
“爹爹!娘亲!”眼尖的老六萧云韶最先发现他们,迈着小短腿,像只欢快的小蝴蝶扑过来。糖糖紧随其后,七彩的尾羽在灵气的滋养下流光溢彩,亲昵地蹭着苏箐竹的裙角。
萧翊弯腰,轻松地将小女儿捞起放在臂弯里,小家伙立刻搂住他的脖子,软乎乎的脸蛋贴着他的侧脸,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他看向苏箐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里,真好。”
“走,带你去个地方。”苏箐竹牵起他的手,没理会几个大的孩子好奇张望的目光,径直走向那片郁郁葱葱的灵田——箐竹灵圃。时间流速的差异让田里的灵蔬灵谷长势喜人,叶片肥厚碧绿,挂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诱人的灵气。
苏箐竹变戏法似的拿出两把小巧但一看就很结实耐用的灵锄(万物仓库出品),塞了一把到萧翊手里,又递给他一小袋饱满得不像话的碧玉灵瓜种子。
“喏,闭门思过,就从思‘种田之过’开始吧,王爷?”她挑眉,笑意盈盈,带着点促狭,“体会一下汗滴禾下土的滋味,保准比你批一百斤军报还‘修身养性’。”
萧翊低头看着手中沾着新鲜泥土气息的锄头和那袋流光溢彩的种子,再看看眼前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白皙手臂、已然熟练地在田垄边开垦的妻子,一股极其陌生的、混合着荒谬与新奇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大夏朝战功赫赫的翊王,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战神,此刻要……种地?
“怎么?王爷握惯了刀枪剑戟,握不住这小小的锄头了?”苏箐竹见他不动,故意激他,已经开始利落地翻松一小块土地,动作娴熟得像个老农。
萧翊被她眼中的笑意激起了好胜心,抿了抿唇,学着苏箐竹的样子,将华贵的亲王外袍脱下,随手丢在田埂上,仅着素色中衣,然后……略显笨拙地举起了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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