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从昏迷中醒来。
正对上楚墨泛红的眼尾。
他指尖捏着银针。
针尖沾着她腕间黑血:“金蚕蛊入脉了。”
她扯动嘴角,喉间泛起铁锈味:“你呢?”
楚墨将银针掷进铜盆。
水面映出他紧蹙的眉:“朕的血比你干净些。”
谎话——昨夜他替她吸毒时,指尖已现青黑。
窗外传来更鼓声,子时三刻。
沈若忽然抓住他手腕:“冷云的药缸…蝴蝶标本。”
楚墨按住她后腰,将她往榻里拢了拢:
“已让暗卫搬来。天亮就查。”
实则已命人封锁太医院,独留第三间停尸房的烛火。
卯时初刻,太医院停尸房。
沈若盯着青瓷药缸里的女尸。
指甲掐进楚墨掌心:“这不是冷云。”
尸体腕间没有冷云特有的朱砂痣。
却戴着庶妹房中的珍珠手链。
楚墨拨弄缸底水草,露出半片蝴蝶翅膀。
——翅膀脉络用秘制蛊丝固定,与沈月标本室的手法一致。
“冷云的尸体被掉包了。”
沈若拿起旁边的蝴蝶标本盒。
第十二只蝴蝶翅膀内侧,赫然用金粉写着“江”字。
楚墨忽然扣住她后颈,将她按在药柜前:“有人。”
屋顶瓦片轻响,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
楚墨旋身挡在沈若身前。
弩箭擦着他耳际钉入墙壁。
箭头刻着太医院的云纹,与射杀楚墨的箭矢如出一辙。
沈若趁机甩出银针,扎中屋顶人影脚踝。
对方跌落时撒出一把沉水香灰。
“是她!”沈若嗅着空气中的龙脑味。
“屋顶上女子用的就是这香!”
密室暗门在香灰飘落处缓缓开启。
楚墨拾起火折,照见墙上挂着的易容面具。
——与屋顶上女子的面容一模一样,衣袖边缘绣着庶妹的缠枝纹。
暗格里堆满账本。
楚墨随手翻开一本,“江氏药行”的红印刺得人眼眶发疼。
沈若指尖划过账册扉页,忽然浑身发冷。
——内页空白处,用曼陀罗汁液写着“沈月亲启”。
巳时三刻,乾清宫暖阁。
沈若捏着楚墨的腕脉,冷汗浸透中衣:
“金蚕蛊已入你心脉。”
楚墨却轻笑,指腹摩挲她掌心薄茧:
“当年在府里,你用三年替朕调理箭伤。这次换朕陪你玩票大的。”
他掀开衣襟,露出心口新刺的朱砂符。
——用沈若的血混着蛊虫残灰绘制,正是古医典里的“以毒引毒”法。
“若毒发…”沈若声音发颤。
“便同葬山河。”
楚墨吻她发顶。
窗外猛然传来宫人惊呼。
——御花园的七里香竟在冬日开花。
花瓣上凝着冰晶,与沈若毒发时的血珠一模一样。
申时整,太医院传出噩耗:“医妃毒发暴毙!”
楚墨抱着沈若的“尸体”闯入冷宫,眼眶通红:
“朕要她与江贵妃同葬!”
抬棺的暗卫故意露出腰间玉佩。
正是昨夜刺客佩戴的款式,玉佩边缘刻着极小的“月”字。
深夜,冷宫坟场。
沈若在棺中屏息,听着泥土簌簌落下的声音。
楚墨的传音入密响起:“第三声更鼓后,动手。”
棺盖出乎意料的被推开,月光落进沈若眼底。
——夜下的女子摘下面具,露出似庶妹沈月的脸。
手中拿着刻着“江”字的毒簪。
“姐姐果然命硬。”
假沈月踩碎棺边的七里香。
“这秘制蛊毒,可是用你三年前的血养的。”
沈若翻身坐起,银针已抵住对方咽喉:
“冷云的尸体在哪?”
假沈月咯咯笑出声,指腹划过毒簪上的牡丹纹:
“冷云?他早被本宫做成了蝴蝶标本。
你闻这香味——”她撒出一把粉末。
“正是用他的骨灰调的。”
楚墨破窗而入,剑刃抵住假沈月后心: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与江贵妃是双生姐妹?”
假沈月瞳孔骤缩,簪子“当啷”落地:“你何时……”
“你耳后的朱砂痣。”
沈若扯下她鬓角的假发。
露出与江贵妃一模一样的红点。
“太医院的旧档记载,江家双生女,一入宫,一个流落在民间。
子时正刻。
沈若将银针扎入假沈月眉心:
“现在,替你姐姐还当年的债。”
蛊虫顺着银针爬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假沈月惨叫着倒地,蛊虫钻进她心口。
与当年江贵妃毒杀沈若的手法分毫不差。
楚墨抱住脱力的沈若,指尖抚过她额角冷汗:
“可还有哪里疼?”
她摇头,看着假沈月逐渐僵化的尸体:
“蛊虫认主,她死了,我们的毒……”
“朕早知你有办法。”
楚墨轻笑,从怀中掏出晒干的七里香花瓣。
“这花能解百毒,是你去年教朕种的。”
五更天,两人并肩坐在宫墙头。
沈若望着漫天朝霞,嗅着楚墨怀中的七里香:
“以后别再骗我。”
他将她往怀里拢了拢,下巴蹭过她发顶:
“骗你是小狗。”
却在心底补了一句:若能换你平安,骗尽天下又如何。
暗卫传来密报,沈月密室里搜出的账册。
竟牵连出二十三位朝中重臣。
楚墨捏碎密报,指腹摩挲沈若腕间玉镯:
“明日早朝,该清一清蛀虫了。”
沈若指着远处的七里香花丛。
花瓣上的冰晶不知何时化作露珠。
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
与她昨夜梦见的、滴在玉镯上的血珠,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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