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风的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嬷嬷是惊愕。她明明是去城西那家最不起眼的"回春馆"请的大夫,怎么来的却是京城最有名的"仁心堂"的人?而且还是顾清风顾神医亲自前来!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剥了她的皮?
那假冒的王大夫则是惊恐。他本是收了仁心堂掌柜的银子,来配合演一出戏,却没想到正主会突然出现,吓得他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而苏月卿,是震惊。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她费尽心机想要钓来的那条"鱼",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自己送上了门。
一时间,小小的揽月阁,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顾……顾神医?"张嬷嬷最先反应过来,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您怎么亲自来了?这……这可真是折煞老奴了。我们家小姐这……这点小病,怎敢劳烦您的大驾。"
顾清风的目光,淡淡地从那个假大夫身上扫过,随即落在张嬷嬷身上,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医者父母心,在顾某眼中,没有高低贵贱,只有病人。既然是受了仁心堂的委托,自然要尽心尽力。还请嬷嬷让开,莫要耽误了病人的诊治。"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张嬷嬷竟被他看得不敢再多言,下意识地就让开了一条路。
顾清风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到了床边。
一股浓烈的药味和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低下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苏家三小姐。
这是一个比传闻中,还要凄惨的病人。
她头发枯黄,面色惨白,嘴唇干裂,眼神空洞地看着床顶,对他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整个人,就像一朵失去了所有水分,即将枯萎的花。
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只有那微弱起伏的胸膛,和从喉咙里偶尔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咯咯"声。
顾清风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那条伤得最重的左腿上。
只一眼,他这位见惯了各种疑难杂症的神医,眼神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伤口确实溃烂得非常严重,红肿、流脓,完全符合败血症初期的所有症状。但诡异的是,在那片红肿的边缘,他却发现了一种极不寻常的、近乎于紫色的细微斑点,而且伤口散发出的味道,除了腥臭之外,还夹杂着一股极淡的、特殊的草木气息。
这绝不是普通的伤口感染。
他没有声张,只是平静地对身后的小环说道:"劳烦姑娘,打一盆清水,再取一些干净的布条来。我要为小姐清理伤口。"
小环连忙应声而去。
顾清风则放下药箱,取出银针,开始为苏月卿检查。
他的动作很轻,很专业。但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苏月卿脉搏的一瞬间,原本安静痴傻的苏月卿,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尖叫起来。
"啊——!别碰我!你是坏人!你要拔我的骨头!"
她一边叫,一边手舞足蹈地挣扎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抗拒着顾清风的靠近。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惊恐和混乱,仿佛顾清风是什么洪水猛兽。
"小姐!小姐您别怕!这位是顾神医,是来给您治病的!"小环端着水盆进来,看到这一幕,急得快要哭了。
但苏月卿完全听不进去。
在混乱的挣扎中,她"无意"间,抓起了一块垫在枕边的、用来擦拭脓水的破布,胡乱地挥舞着。
"走开!都走开!别抢我的宝贝!"
顾清风为了避开她那毫无章法的攻击,不得不后退了半步。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块肮脏的破布,从苏月卿手中脱手飞出,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顾清风打开的药箱里。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哎呀!这疯子!"张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呵斥,想要将那块污布捡出来。
"不必了。"顾清风却抬手阻止了她。
他看着那个因为力竭而重新瘫软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的苏月卿,眼神中闪过一丝极深的、探究的光芒。
"病人受了惊吓,神志不清,不宜再受刺激。"他平静地说道,"先为她处理伤口要紧。"
说着,他竟完全不顾那块污布弄脏了他的药箱,只是取出了金疮药和纱布,在小环的帮助下,开始为苏月卿清理包扎。
他的动作,依旧一丝不苟。清理脓血、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整个过程中,苏月卿时而安静,时而又会发出一两声意义不明的哭喊,但再没有之前那样剧烈的反抗。
处理完伤口,顾清风站起身,开了一张清热解毒、安神定志的药方,递给张嬷嬷。
"按方抓药,一日三次,好生调理,半月之内,当无大碍。"
张嬷嬷接过药方,连连点头哈腰。
顾清风则合上了自己的药箱,那块"无意"中掉落进去的破布,也一同被他关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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