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实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警卫赵队长那锐利如刀的目光隔绝在外。扑面而来的,是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药味,混杂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衰老与枯败气息。这气息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
房间很大,陈设却异常简洁。洁白的墙壁,光洁的地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西子湖静谧的夜景和摇曳的竹林剪影。房间中央,一张宽大的医疗床上,躺着一位极其瘦削的老人。他盖着洁白的薄被,露出的头颅如同风干的核桃,灰白的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嘴唇干裂泛着青紫色。各种先进的医疗仪器环绕在床边,屏幕上跳动着微弱而危险的曲线和数字,冰冷的“滴滴”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如同生命倒计时的读秒。
床边守着一位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和两名神情紧张的年轻护士。老医生看到唐远山带着朱振华进来,尤其是看到朱振华那身旧衣和年轻的面容时,眉头立刻紧紧皱起,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质疑和不悦。
“唐先生!”老医生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解,声音刻意压低却依然严厉,“胡闹!简直是胡闹!陈老现在是什么情况?油尽灯枯!任何一点微小的刺激都可能…你带这么个…年轻人来做什么?!”他显然将朱振华当成了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攀附权贵的江湖骗子。
唐远山正要解释,朱振华却抬手阻止了他。他的目光,早已穿透了表象,落在了病床上的陈老身上。眼底那抹青芒无声流转,眼前的景象瞬间切换。
在他独特的“望气”视野中,陈老的身躯几乎被一股庞大、凝滞、如同垂暮铅云的灰败死气完全笼罩!那死气浓郁得化不开,沉重得仿佛要将整个房间都拖入坟墓。而在这灰败死气的核心,一点象征着权柄、命格、本该尊贵无比的深紫色光芒,此刻却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剧烈地摇曳、明灭不定!那紫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丝丝、一缕缕地被周遭的死气强行剥离、吞噬、磨灭!其消散的速度之快,远超自然衰老的极限!这绝非天命所归的寿终正寝,而是有一股无形的、极其阴损的力量在加速掠夺这位老人的最后生机!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凶险百倍!这已非寻常医术所能及!
“没有时间了。”朱振华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瞬间压过了仪器的滴滴声和老医生的质问,“陈老命火将熄,紫气溃散,最多…还有一刻钟。”
“一派胡言!”老医生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指着朱振华的鼻子,“你懂什么?!仪器监测都显示至少还有…你…你装神弄鬼…”
“张院长!”唐远山猛地低喝一声,打断了老医生的话,他脸色铁青,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压力,“朱先生是老爷以性命担保请来的!出了任何问题,唐家一力承担!现在,请你们立刻出去!立刻!”他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唐远山!你…”张院长还想争辩,但看到唐远山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以及床上陈老那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他猛地一跺脚,恨恨地瞪了朱振华一眼,“好!好!我出去!但我警告你,年轻人!陈老若有闪失,你负不起这个责!”他带着两个护士,愤然摔门而去。
房间内只剩下朱振华、唐远山和床上气若游丝的陈老。
“朱先生…”唐远山看向朱振华,声音带着颤抖和巨大的压力。
“你也出去,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打扰。”朱振华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需要绝对的安静和专注。
唐远山深深看了朱振华一眼,重重点头,毫不犹豫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守在外面。
死寂。
只剩下仪器单调而冰冷的滴滴声,如同敲在人心上的丧钟。
朱振华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他没有去看那些复杂的仪器,目光直接锁定陈老印堂那几乎被灰败死气彻底吞噬、仅剩一丝微不可察紫芒的核心。
油尽灯枯,外力难续。常规针药已无回天之力。唯有行险一搏!
《九转天医诀》中,有一篇记载于禁忌篇章的秘术——七星续命针!以自身天医真气为引,沟通北斗星力,强行逆转生死,点燃命灯!此法凶险至极,对施术者要求极高,且极耗本源真气,稍有不慎,施术者与被救者皆会魂飞魄散!
但此刻,别无选择!
朱振华眼神一凝,再无半分犹豫。他迅速解开陈老身上宽松的病号服,露出瘦骨嶙峋、皮肤松弛布满老年斑的胸膛和后背。接着,他取出那枚贴身收藏、关系重大的传承古针。
针身温润,隐有青芒流转。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那缕新生的青金色天医真气瞬间被调动起来,如同被点燃的星火,沿着手臂经脉,疯狂注入古针之中!
嗡——!
古针发出一声低沉而兴奋的清鸣,针尖瞬间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青金色光芒!整个房间都被这奇异的光芒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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