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拿。
而是狠狠地将手掌,连同掌中粘稠温热的黑血,重重地、严严实实地,拍在了那枚铜印上!正好覆盖了那个弹开的暗格和里面露出的焦黄纸卷!
“噗嗤…”
细微的、纸张被粘稠血液浸透、按压变形的声音。
王承恩和陈太医都惊呆了,完全不明白垂死的皇帝为何要做出这样一个怪异的动作。
赵琰的手掌死死地压着,用身体的重量压着。他能感觉到掌下那纸卷被自己的血迅速浸透、软化、变形,牢牢地粘在了铜印粗糙的表面,甚至嵌入了暗格的缝隙里。鲜血是最好的粘合剂,也是最彻底的毁灭者!上面的字迹,无论是墨是血,都将被这污浊的黑血彻底覆盖、溶解、混淆!
【…宿主行为判定…】
【…主动销毁关键物证…行为逻辑符合“自保”及“任务推进”…】
【…新手引导任务(二)关联度提升…】
【…无惩罚…】
冰冷的判定在脑海划过,赵琰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讽刺。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手掌。
掌下,那枚铜印的暗格处,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被黑血彻底糊满、与焦黑铜印几乎融为一体的污渍。那卷纸片,已经消失不见,或者说,它已经和铜印、和皇帝的黑血,彻底粘合、污损成了一团无法分辨的、肮脏的血肉与金属的混合物!
赵琰看着自己掌心那一片粘稠的、混合了铜锈灰烬和纸屑的黑红污迹,又看了看铜印上那团恶心的、象征着彻底毁灭的污渍,青紫的嘴角极其艰难地、扭曲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一个无声的、带着血腥味和极致痛楚的冷笑。
“陛下…您…您这是…” 王承恩看着那团污秽,再看看赵琰脸上那令人心悸的冷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脏…” 赵琰气若游丝,声音嘶哑破碎,目光却死死盯着那铜印,“…烧了…印…也…脏…一起…烧…干净…”
王承恩浑身剧震!他瞬间明白了!陛下是要将毁灭进行到底!这枚可能关联到睿王和内官监的铜印本身,也成了必须彻底抹去的痕迹!连同那被血污覆盖的秘密!
“老奴…遵旨!” 王承恩再无半分犹豫,眼中只剩下决绝的火焰。他一把抓起那枚沾满皇帝黑血、内藏污秽密件的铜印,再次冲向寝殿中央。他捡起陈太医掉在地上的火折子,用力吹燃,毫不犹豫地将那跳跃的火焰,再次投入了那盆尚有余温的灰烬中!
这一次,他将那枚沉重的、沾血的铜印,狠狠按进了灰烬的最深处!然后用火折子引燃了附近残留的、尚未完全熄灭的带着油脂的灰块!
橘黄色的火焰再次升腾而起,贪婪地舔舐着铜印表面的血污,发出滋滋的声响,散发出更加难闻的焦糊气味。铜印在火焰中沉默着,逐渐被熏烤得更加黢黑,印钮的兽形在火光中扭曲变形,最终彻底被跳跃的火焰和升腾的黑烟吞没。
火光跳跃,映照着王承恩那张布满血污、泪痕、被火焰烤得通红却异常坚定的脸,也映照着龙床上赵琰紧闭双眼、苍白如纸、仿佛彻底沉寂下去的脸。
乾元宫外,风雪更急。
张廷玉并未走远。玄色貂裘大氅的身影如同融入宫墙阴影的一部分,静静地矗立在乾元宫侧殿的廊柱之后。刺骨的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他沾着香灰的衣袍上,他却浑然未觉。
殿门厚重,隔音极好,但方才那香炉撞翻的巨大声响,以及隐约传来的王承恩的哭嚎和陈太医的尖叫,足以让他勾勒出殿内的混乱。而此刻,殿内再次升起的火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明灭不定地映在廊下冰冷的金砖上。
火光?又起火了?
张廷玉深邃的眼窝在阴影中显得更加幽暗。王承恩那个老阉狗,到底在搞什么鬼?毁尸灭迹?还是…在烧那铜盆里的东西?
他负在身后的手,指节微微收紧。那铜盆里的秘密,终究是拿不到了。被那老狗用如此下作却有效的手段彻底搅浑、毁掉了。一股冰冷的怒意在他胸中盘旋。但更让他在意的,是皇帝赵琰最后那喷血昏迷前的眼神,以及…那一声嘶哑破碎的质问。
那绝不是他熟悉的、懦弱无能的年轻天子!
是濒死的幻觉?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变化?
“阁老…” 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张廷玉身后阴影里,声音压得极低,是张廷玉安插在乾元宫附近的暗卫之一,“王承恩…在烧东西…一个铜盆…还有…似乎是个铜印…”
铜印?张廷玉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果然!那铜盆里藏了东西!而且看来,皇帝也知情!甚至…可能是皇帝授意王承恩毁掉的?
“陛下如何?” 张廷玉的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情绪。
“陈太医嚎哭…说…说陛下…怕是…不好了…方才又喷了黑血…厥过去了…” 暗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但…但王承恩烧完东西后…又扑到床边…似乎…陛下又…又有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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