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中,粘稠的油膏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半透明的胶冻状结构,内部悬浮着无数极其细微的、棱角分明的淡黄色晶体颗粒。
【启动高精度物质扫描…】
【检测到高浓度甘油三硝酸酯(Nitroglycerin, C?H?N?O?)特征光谱!】
【警告!该物质对震动、摩擦、温度变化极度敏感,极易发生剧烈爆炸!爆炸威力远超黑火药数十倍!】
【初步推断:此“药引”为高纯度硝化甘油混合物,性质极不稳定,遇火或撞击即爆!】
【危险等级:毁灭级!强烈建议立即采取最高等级隔离措施!】
【系统能量消耗:30点。剩余能量点:…】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墨衡脑中炸开!他身体剧震,猛地从目镜前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布满细密的冷汗!琉璃片从他微微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轻响摔在石桌上,幸而未碎。
硝酸甘油!这名字如同来自地狱的呓语!系统冰冷的警告还在脑中轰鸣——“毁灭级”!远超黑火药数十倍的威力!这根本不是什么“药引”,这是足以将整个格物院、甚至小半个街区夷为平地的恐怖之物!那幕后之人,竟掌握了如此歹毒、如此超越时代的凶器?!他们想干什么?!把这东西混入火药?还是…用作它途?
一股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墨衡的心脏。这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颗足以颠覆乾坤的炸弹!要不要立刻禀报陛下?但…陛下若问起自己如何得知此物名称与特性…系统之秘,万死不能言!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墨院正?您…您没事吧?” 王启年见他神色剧变,摇摇欲坠,急忙上前一步,紧张地问道。
墨衡猛地回过神,强压下几乎冲口而出的惊骇。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声音保持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无…无事。此物…极度危险!远超你我想象!传令!立刻将此二物移入地底最深处的‘玄冰石室’,以湿沙掩埋,周围十丈严禁任何火源、撞击!任何人不得靠近!快!”
他看着金鳞卫校尉和王启年依令,如临大敌般将那两个如同沉睡恶魔般的陶罐重新封好,迅速抬走。烛光下,他独自伫立,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颈间那冰冷的金属项圈,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悸与挣扎。这惊蛰未至,第一道撕裂夜幕的雷霆,已在他手中炸响,而他,却不得不将这足以焚天的秘密,暂时锁死在心底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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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渊阁值房
天色未明,值房内只点着一盏孤灯,光线昏暗。张廷玉披着外袍,端坐于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后,如同一尊沉在阴影中的古佛。他面前摊开着一份墨迹淋漓、字字如刀的奏章副本。吏部尚书杨涟垂手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额角却不断有冷汗渗出。
奏章是工部右侍郎周廷圭所上,字里行间充斥着悲愤与控诉:
> **“…臣泣血顿首!工部主事李德裕,忠勤王事,夙夜匪懈。自奉旨监理西山工坊新炮铸务以来,恪尽职守,未敢有丝毫懈怠。然天有不测风云,新炮试射,妖器惑众,陡生炸裂惨祸!李主事身先士卒,不幸…不幸罹难!尸骨焦碎,惨不忍睹!呜呼哀哉!此非天灾,实乃人祸!”**
> **“臣闻格物院墨衡,以一介匠户之身,妄言天道,蛊惑圣听!其所献之炮图、药方,标新立异,悖逆祖宗成法!工坊诸大匠,早有诤言,言此炮膛壁过薄,药性过猛,犹如稚子舞巨锤,必有反噬之祸!然墨衡恃宠而骄,一意孤行!更兼急功近利,强令赶工,所用石粉、桐油、麻丝等物,皆以次充好,敷衍了事!此獠视军国重器如儿戏,视工匠性命如草芥!李主事之死,万千工匠之伤,皆系此獠一人之过!”**
> **“今惨祸已生,人心惶惶,工坊几近停摆!若不严惩元凶,明正典刑,何以告慰忠魂?何以平息众怒?何以正朝纲、肃工纪?臣冒死泣谏,恳请陛下立罢墨衡,锁拿下狱,彻查格物院上下贪渎枉法、欺君罔上之罪!并即刻废止此等不祥妖器,复我工坊旧制,以安社稷!”**
字字如箭,诛心刺骨!将炸炉惨祸的所有罪责,精准无比地钉在了墨衡和整个格物院身上!更将“妖器惑众”、“悖逆祖宗成法”的大帽子扣得结结实实!这已不止是弹劾,这是一份裹挟着工部官员鲜血与悲愤的檄文!一旦在明日早朝抛出,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周廷圭…动作倒快。” 张廷玉缓缓合上奏章副本,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他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案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下都敲在杨涟紧绷的心弦上。“西山、永利、通州…秦厉和那耗子,爪子伸得够深,‘药引’也见了光。这盆脏水,必须泼回去,而且要快,要狠。”
杨涟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恩师明鉴。周侍郎此疏,乃悲愤之极,亦是…亦是众意所向!工部上下,对墨衡及其格物院早已怨声载道!此疏一上,必获朝中清流响应!只是…陛下对墨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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