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炸膛巨响余音仍在雁回关的每一块砖石、每一根冻木间嗡嗡回荡,刺鼻的硝烟混合着浓烈的血腥与内脏焦糊的恶臭,如同粘稠的死亡之幕,沉沉地笼罩在狼藉的主炮位上。破碎扭曲的炮管残骸兀自冒着青烟,狰狞的裂口如同地狱的入口,吞噬了七八条鲜活的生命,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残肢断臂和泼洒开来的暗红色浆液,在冰冷的石地上迅速凝结成触目惊心的冰坨。
“神炮…炸了!天罚!是天罚啊!”
“跑啊!狄狗杀上来啦!”
绝望的哭嚎和歇斯底里的尖叫彻底撕裂了守军仅存的抵抗意志。民壮们丢下简陋的武器,像无头苍蝇般在狭窄的关墙马道上乱窜,甚至有人试图翻过垛口跳下关墙。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此刻也面无人色,握着刀枪的手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关墙之上,秩序荡然无存,崩溃只在瞬息之间。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守将周焕挣扎着从冰冷的地面爬起,后背撞击关墙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喉头腥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在早已染红的前襟。他抹去嘴角的血沫,嘶哑的咆哮在混乱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关外——狄人左贤王巴图鲁狂野的咆哮穿透风雪,如同嗜血的狼王发出总攻的嚎叫。黑色的狄人铁骑洪流,在目睹了守军崩溃的景象后,彻底陷入了嗜血的疯狂!马蹄踏地的轰鸣如同催命的战鼓,卷起冲天的雪尘,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那道古老的、此刻正微微颤抖的关墙,发起了最后的、最凶猛的冲锋!箭矢如同密集的飞蝗,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叮叮当当地钉在垛口、盾牌上,间或有守军士兵惨叫着倒下。
不足三百步!狄人狰狞扭曲的面孔和弯刀反射的寒光,已清晰可见!
“完了…”周焕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国之重器在自己眼前炸成一堆废铁,士气彻底崩溃,援兵远在百里之外…雁回关,今日怕是要在自己手中陷落了!他枯槁的手指死死抠进冰冷的墙砖缝隙,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攫住了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关墙行将倾覆的绝望时刻——
“让开!都让开!”
一声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断喝,如同利剑般穿透了混乱的喧嚣和绝望的哭嚎!
混乱的人群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分开一条通道。几个身影逆着奔逃的人流,如同劈开浊浪的礁石,急速冲上主炮位!为首一人,身形挺拔,面容清俊却带着长途跋涉的风霜与疲惫,正是墨衡!他身后紧跟着气喘吁吁的李岩,以及数名同样精悍的玄甲护卫。
墨衡的目光如电,瞬间扫过炮位上那人间炼狱般的惨状——扭曲的炮管残骸、满地凝固的鲜血和碎肉、弥漫的硝烟与死亡气息。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冰冷的怒意和痛惜在眼底翻腾,但随即被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所取代。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道狰狞的裂口边缘,一道细微却清晰的凹痕,在黝黑的炮管断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是它!”墨衡心中剧震。王启年临行前的警告瞬间在耳边回响:“…炮管中段…凹痕…膛压不稳…隐患极大…” 这凹痕,竟真的成了索命的催命符!
“墨大人!您…您怎么来了?!”周焕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挣扎着扑过来,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哭腔,“‘雷吼’…它…它炸了!”
“看到了!”墨衡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废话。他一步跨过地上的血迹,蹲到那滚烫的炮管残骸旁,无视刺鼻的气味和灼人的余温,从随身的皮囊中迅速掏出一把闪烁着奇异金属光泽的游标卡尺,动作快如闪电,精准地测量着那道凹痕的深度和范围。他的手指稳定得可怕,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周围震天的喊杀、濒死的哀嚎、呼啸的箭矢都不存在。
“李岩!”墨衡头也不抬地厉喝。
“在!”李岩立刻上前。
“清场!炮位十步之内,闲杂人等一律驱离!玄甲卫,持盾护住此区域,挡住流矢!快!”墨衡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如同军令。
“得令!”李岩毫不犹豫,立刻带着玄甲护卫执行。他们如狼似虎,迅速将吓傻的伤兵和乱窜的民壮推开,巨大的包铁木盾瞬间在墨衡周围竖起一道临时的屏障,将呼啸的箭矢隔绝在外。
墨衡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测量完毕,他毫不犹豫地从皮囊最深处掏出一个形状奇特、通体乌黑、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物件——正是他仅剩三次使用机会的**系统兑换品:碳化钨钻头**!这来自未知科技的造物,甫一出现,便散发出一股与这方世界格格不入的冰冷气息。
“王将军的担忧成了现实…凹痕导致膛压峰值偏移…应力集中点…”墨衡心中念头飞转,手上动作却行云流水。他迅速将钻头卡入一个特制的、小型的手摇钻杆接口。没有预热,没有迟疑,他深吸一口气,双臂灌注全力,将那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钻头尖端,狠狠抵在炮管裂口边缘、那道致命的凹痕起始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