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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碛石滩·血火焚天
朔月无光,天地间只有一片沉凝如墨的黑暗。刺骨的西北风如同无数冰冷的细针,穿透厚重的皮袄和甲胄缝隙,带走身上最后一丝暖意。
一百玄甲,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人马皆衔缰,蹄裹厚毡,贴着崎岖嶙峋的山根阴影,在赵铁柱的引领下,无声地潜行。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的边缘,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心脏提到嗓子眼。远处狄人营地方向零星的火光,如同怪兽不怀好意的眼睛。
戚光伏在马背上,左臂用布带紧紧固定在胸前,每一次战马的颠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阵眩晕和恶心。他死死咬住牙关,右手紧握缰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来自他自己未愈的伤口)和雪原的寒意,刺激着他即将涣散的神志。不能倒下!绝不能!
终于,那片开阔的、遍布着大小不一、棱角锋利冰碛石的石滩,如同巨兽张开的死亡之口,横亘在前方。石滩的尽头,狄人粮仓围栏的轮廓在稀疏的营火映照下,如同蹲伏的巨兽。空气中,牛羊的膻味和干草的气息,在风中断断续续地飘来。
“将军…前面…就是鬼门关!”赵铁柱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向石滩对面几处微微凸起的雪堆——那里,绝对藏着狄人的弓弩暗哨!
戚光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彻骨的寒意似乎暂时压下了伤口的灼痛和眩晕感。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决绝。
“点火!吹号!”他右手猛地抽出狭长马刀,刀锋在绝对的黑暗中竟似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幽光!
“呜——呜——呜——”
三道短促、凄厉、如同夜枭泣血的骨哨声,骤然撕裂了死寂的黑暗!
几乎在哨音响起的同一刹那!
“放!!!”
戚光嘶哑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
早已在鞍侧固定好、装填完毕的三眼铳,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一百支三眼铳,三百个枪口!炽热的铁砂、铅丸如同狂暴的金属风暴,瞬间覆盖了石滩对面那几处可疑的雪堆和岩石阴影!
噗噗噗!噗噗噗!
沉闷的穿透声和压抑的惨叫声同时响起!几处雪堆猛地炸开,雪花混合着碎雪飞溅!隐藏其中的狄人弓弩手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瞬间毙命!
“玄甲!冲锋!!!”戚光的吼声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血火!
“杀!!!”
一百声怒吼汇聚成一道炸裂的惊雷!一百匹最精良的战马如同离弦的血色箭矢,猛然从山根阴影中射出,狠狠撞入开阔的冰碛石滩!马蹄踏碎冰壳,溅起无数碎石冰屑,如同平地卷起一股黑色的死亡旋风,朝着狄人粮仓狂飙突进!
“敌袭!!!”
“胤狗!是胤狗铁骑!”
狄人大营瞬间炸开了锅!凄厉的号角声、惊恐的呼喊声、杂乱的奔跑声混杂一片!外围的游骑哨疯狂地吹响警报,试图拦截,但玄甲军的速度太快,冲击太猛!三眼铳近距离的齐射再次轰鸣,将仓促聚拢的几小队游骑连人带马打成了筛子!
然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血狼卫!结阵!拦住他们!”一声狂暴的狄语嘶吼从粮仓方向传来!三百名身披重甲、手持长柄弯刀和厚重圆盾的巴图鲁亲卫——“血狼卫”,如同移动的铁壁,迅速在玄甲军冲锋的必经之路上结成了密集的防御阵型!长刀如林,盾牌相连,散发出冰冷嗜血的气息!
“掷!”戚光再次怒吼!
冲锋在最前的数十名玄甲军士兵,毫不犹豫地将早已点燃引信、滋滋作响的陶罐奋力掷出!那陶罐里,是粘稠的、混合了猛火油的膏脂!
轰!轰!轰!
陶罐砸在血狼卫的盾阵上、脚下,猛烈炸开!粘稠的、燃烧着的黑油瞬间四处飞溅、流淌、附着!火焰腾空而起!盾牌、铠甲、甚至皮肉,只要沾上,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取代了怒吼!血狼卫严密的阵型被这突如其来的地狱之火撕开了一个个口子!火焰吞噬着生命,制造出巨大的混乱和恐慌!
“凿穿他们!”戚光一马当先,狭长马刀化作一道追命的寒光,狠狠劈向一个浑身着火、正惨嚎着乱撞的血狼卫!刀锋精准地切入颈甲缝隙,人头飞起!
“杀穿!焚粮!”玄甲军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如同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因火焰而混乱的血狼卫阵中!狭长的马刀在极速冲锋中发挥出恐怖的杀伤力,专挑甲胄缝隙下手!每一次挥砍,都带起一盆滚烫的血雨!战马的铁蹄狠狠践踏着倒地的敌人!
戚光冲在最前,右臂刀光翻飞,每一次挥砍都牵动左臂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他感觉自己像在燃烧生命冲锋,每一秒都可能倒下。一名凶悍的血狼卫百夫长嚎叫着,挥舞着沉重的钉头锤砸向他!戚光猛地一夹马腹,战马灵巧地侧跃,险险避开这致命一击,他反手一刀,刀锋自下而上,斜斜撩过对方的腋下!重甲被划开,血如泉涌!那百夫长惨叫着倒地,被后续冲来的玄甲铁骑踏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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