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识海深处那片无边无际、冰冷死寂的、焚烧后的空茫!如同对着宇宙真空发出无声的呐喊,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那曾经唾手可得的“神力”,那被他亲手付之一炬的兑换清单,此刻化作了最尖锐的讽刺和最沉重的枷锁,将他死死钉在这血肉之躯的脆弱现实之中!剧痛依旧在头颅深处肆虐,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胸口的窒闷,口中残留的铁锈味不断提醒着他:没有退路,没有神助,只有他自己,和他脚下这片正在崩裂的土地!
“陛下!快传太医!快啊!” 王承恩朝着殿外尖声嘶吼,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
“不…用…” 赵琰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呛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也带来一丝近乎自虐的清醒。他用力推开王承恩的搀扶,身体晃了晃,却硬生生挺直了脊梁。他用沾血的手背,狠狠抹去嘴角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决绝。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淬了血和冰的利剑,穿透眩晕和模糊,死死钉在龙案上那幅被血染红的舆图上。血,沿着纸的纤维,正缓慢而坚定地向外蔓延,浸润着“通州”的墨线,向着象征漕运的蓝色河道蜿蜒…通州!野狗坡在通州!漕运总督何永昌在通州!干河滩的工赈点也在通州附近!所有的剧痛、崩塌、混乱、阴谋,仿佛都汇聚到了这个点上!
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在他濒临破碎的意识中炸开!野狗坡的崩毁,绝非简单的技术意外!那轴瓦…那突然的断裂…墨衡模糊的视线…老秦绝望的哭嚎…碎片上诡异的腐蚀痕迹…这一切,与通州码头上那只带着翡翠扳指和刀疤的手,与那艘满载却迟迟不卸货的“漕”字官船,与钱有禄谦卑身影后那句“照旧”,瞬间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勾勒出一张巨大的、阴毒的网!有人在通州,在帝国的粮道上,在灾民的血泪之上,编织着毁灭!
“王承恩…” 赵琰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目光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穿透殿内的混乱,死死钉在老太监的脸上,“…东厂…在通州…有多少…人手?周铁鹰…有无…消息?”
王承恩被天子眼中那骇人的光芒慑住,下意识地回答:“回…回陛下!周档头…前日密报已锁定‘西城何’踪迹…应…应在通州!东厂在通州有明暗桩共十七处!精锐番子…不下三十人!”
“不够!” 赵琰猛地一掌拍在染血的舆图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血花四溅!“传…传朕口谕!命…京师三大营…即刻点五百精骑!不…八百!配双马!由…由戚光副将统领!星夜兼程…驰援通州!持…持朕金牌!通州境内…所有卫所、府衙、漕丁…悉听调遣!有…有抗命者…先斩后奏!”
他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他沾血的手指,颤抖着,从“野狗坡”的血渍,用力划过舆图上代表陆路的墨线,狠狠点在“通州”二字之上,留下一个更加刺目的血指印!
“告诉…戚光的副将!通州…有蠹虫!有妖人!有…谋国之逆贼!朕…不管他用什么手段!给朕…挖出来!碾碎!野狗坡的仇…干河滩的乱…朕…要他们…血债血偿!” 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带着玉石俱焚的杀意和帝王之怒的雷霆。
剧烈的动作和情绪的爆发再次引动气血翻涌,喉头又是一甜。赵琰强行咽下,身体晃了晃,终究没有再次倒下。他沾满自己和江山鲜血的手,死死撑在龙案边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惨白。眩晕的视野里,那片血染的舆图,那象征着帝国命脉的线条,正被刺目的红一点点吞噬。没有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在这死寂的大殿中沉重回响。赌局已至生死关头,他押上的,是帝王的尊严,是未熄的国运,更是这具残破身躯里最后的一腔热血!通州,已成风暴之眼,龙血所烙之处,必以逆贼之血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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