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马长叹一声,合上案卷,心中已然断定这二人确与圣灵教无涉。
居左的书生见上官神色稍霁,连忙拱手道:"学生与尚让兄寒窗苦读十载,一心只愿金榜题名,好为大唐尽忠,为黎民效力!"说到激动处,他不禁攥紧双拳,眼中闪烁着赤诚的光芒。一旁的尚让也昂首挺胸,朗声附和:"他日若得蟾宫折桂,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白司马望着眼前这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个在长安朱雀街上纵马赋诗,立志要辅佐明君、匡扶社稷的少年郎。而今宦海沉浮,白发渐生,竟被贬谪到这江州小城...
"好一个'为大唐河山付出一生'..."白司马喃喃自语。窗外一阵秋风掠过,卷起几片枯叶,恰似那无常的仕途风云,令人不胜唏嘘。
良久,白司马才回过神来,对二人温言道:"你等且回去好生备考吧。"声音里竟带着几分难得的慈和。
两人闻言,顿时面露喜色。居左的书生深深一揖到地,郑重道:"多谢上官明察秋毫,为学生洗雪冤屈。"尚让也连忙躬身行礼,衣袖几乎垂地:"上官恩德,学生没齿难忘。"
白司马抬手示意二人稍候,正色道:"且慢。在你们离开前,还需详细描述那三人与静心和尚的相貌特征,以便官府绘制海捕文书。"
居左的书生与尚让相视一眼,齐声应道:"学生自当竭力配合。"
白司马转头对侍立一旁的刘参军道:"此二人既已证实与圣灵教无关,待他们协助画师完成通缉画像后,便归还行李,放他们离去吧。"
刘参军闻言,眉头微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司马,按例这等要犯...不,涉案之人,是否应先禀报姚刺史再做定夺?下官担心..."
白司马捋须轻笑:"若是让姚大人见到这两位才子,怕是要强留他们在府中盘桓数日。还是让他们安心备考为要。"刘参军见白司马主意已定,只得对二人道:"随我来吧。"
二人再次向堂上众人行礼,正要转身离去,忽听白司马唤道:"且慢。"两人身形一顿,疑惑回首。白司马目光温和地望向居左的书生:"还未请教你姓名籍贯呢。"
那书生连忙整衣正冠,朗声答道:"学生失礼了。姓黄名巢,曹州冤句人士。"他声音清越,在堂中回荡。
白司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沉吟道:"原来是...燕赵之士。"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黄巢一眼,摆手道:"去吧。"
待二人随刘参军走远,青鸟注意到白司马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窗外,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恰似命运无常的预兆。
待几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青鸟与白司马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失望。原本指望能从这二人口中获取些蛛丝马迹,却不料线索就此中断。
青鸟整了整衣袖,向白司马拱手道:"既然此路不通,晚辈就不多叨扰了。白先生公务繁忙,我二人先行告退。"
白司马轻叹一声,目光中透着几分关切:"既如此,小友务必多加小心。"说着转向柱子,郑重地拱了拱手,"保重。"
柱子拱手还礼,铁塔般的身影在屋内下下投下一道厚重的阴影。青鸟最后看了眼案上摊开的卷宗,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微风,吹得烛火轻轻摇曳。
门外,阳光正好,却莫名让人觉得有几分凉意。
青鸟与柱子按图索骥,来到刘司马府邸所在的街巷。此处皆是朱门大户,青石板路两旁高墙深院,偶有仆役匆匆而过,显得格外冷清。
"这般显贵之地,连个茶肆酒馆都没有。"柱子压低声音道,"若是在街边久留,反倒惹人注目。"
青鸟环顾四周,轻夹马腹:"且绕到后面看看。"
二人策马缓行,穿过几条幽静的巷弄,忽见府邸后方竟有一处僻静所在。一片葱翠的草地中央,矗立着一株参天古木,枝干虬结如龙,树冠亭亭如盖。草地边缘,一条丈许宽的小溪潺潺流过,溪水清澈见底,几尾游鱼在卵石间嬉戏,荡起粼粼波光。
"妙极。"青鸟翻身下马,"此处既可借树荫掩蔽,又能远眺刘府后门动静。"他俯身掬一捧溪水,清凉沁人,"倒是处难得的清幽之地。"
柱子将马匹拴在树荫下,拍了拍粗糙的树干:"这老树少说也有百年光景了。"他眯眼望向刘府方向,"从此处望去,刘府后院的角门、偏院尽收眼底。"
溪水潺潺,鸟鸣啁啾,为这僻静之处更添几分幽趣。二人仰头望去,只见那古木主干粗壮,四人怀抱大小,树皮皲裂如龙鳞,枝桠纵横交错,茂密的树冠直插云霄,少说也有八九丈高。
青鸟与柱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四下环顾确认无人后,两人同时纵身一跃,如猿猴般灵巧地攀上最低的枝干。青鸟身轻如燕,几个起落便攀至树冠附近,寻了处粗壮的枝桠稳稳坐下。柱子虽身形魁梧,却也矫健非常,只是所经之处树枝咯吱作响,只得在青鸟下方寻了根更粗的横枝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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