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麟的通讯器在掌心震得发烫,他盯着广场上被全息投影照得透亮的人群,喉结滚了滚。
阿花攥着绢帕的手还在抖,可那股子先前的盲从劲儿早没了——她刚才指着投影里阿明签字的画面喊"骗子"时,声音比打更鼓还响。
"大人,玄衣卫的巡逻队往西边增派了。"耳麦里传来心腹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尾音,"巷口的酒肆突然关了门,我瞧着像是有...有黑甲罩着窗户。"
阿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三日前许殇问他解封印的事时,他就该意识到不对——那尊佛在封印下都能震碎琉璃瓦,若真解了封,他那些在档案库偷改的轮回台数据、在官员茶里下的迷魂散,哪样藏得住?
"所有物资装空间舱,子时三刻从往生桥撤。"他对着通讯器压低声音,玄色锦袍下的脊背绷得像弓弦,"让老七带两队人去引开守卫,其余人跟我走。"
话音未落,街角的梧桐叶突然被风卷起,擦着他后颈飞过。
阿麟猛地转头,只看见一片阴影里的青砖,可后心那股子发凉的感觉却散不开——他想起方才在迎宾殿,戴瑶怀里的档案袋被风掀开一角,露出阿鼠歪歪扭扭的字迹。
那只贪嘴的耗子,到底还是招了。
"许殇!"阿麟咬着牙念这个名字,指尖在通讯器上重重按了发送键,"你以为靠个女人的嘴就能翻了天?"
与此同时,往生桥另一端的了望塔里,许殇正盯着全息地图。
红点在访客聚居区不断闪烁,像群慌了神的萤火虫。
"阿星。"他叩了叩桌面,黑雾顺着指缝漫出来,在地图上凝成一道锁链,"封锁第三、第七出口,留往生桥做口袋。"
"是。"阿星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激光枪上的消音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玄衣卫已在桥两侧埋伏,您说的'请君入瓮',瓮口扎紧了。"
许殇抬眼望向广场方向。
戴瑶的全息投影还在半空亮着,照得她的侧脸像块暖玉。
他想起今早她翻着档案袋说"真相是最锋利的刀"时,眼睛里亮得像有星子落进去——这女人总爱把算盘拨得叮当响,偏生每次都能拨到他心坎上。
"该你了。"他对着通讯器低笑,黑雾突然收进袖中,"去把阿明的骨头敲松。"
议会大厅的檀香比往日更浓,浓得呛人。
阿明盯着戴瑶甩在案几上的档案袋,喉结动了动。
那里面有他签的"共享轮回台使用权"的协议,有他收访客晶币的转账记录,还有阿鼠哭哭啼啼说"大人您喝了茶就说要帮他们"的录音。
"阿明大人。"戴瑶拖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指尖敲了敲档案袋,"三百年前您跪在我面前说'愿为战神守一方清明'时,也是这么香的檀香。"
阿明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他想起三百年前许殇带他收复乱鬼岗的夜,那时候他还是个小鬼差,被厉鬼抓得浑身是伤,是许殇的黑雾裹住他,说"跟着我,别让地府蒙尘"。
后来...后来访客送来的晶币堆成山,说"您只需在协议上签个字,轮回台的灵气分您三成"。
"我...我是被迷魂散..."
"迷魂散的解药在许殇那儿。"戴瑶打断他,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晃了晃,"他说,只要你现在站出来,当众撕了那些协议,解药管够。"
阿明的手指死死抠住案几边缘。
殿外传来脚步声,是其他官员到了——他们的影子投在门上,像群举着灯的夜巡鬼。
"我...我错了。"他突然跪下来,额头磕在青石板上,"那些协议都是假的!
访客说要帮我们重建轮回台,其实是要吸走地脉灵气!"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老臣张伯扶着拐杖走进来,白胡子抖了抖:"老臣早觉出不对,今日愿为战神作证!"
"臣等愿附议!"
此起彼伏的应和声里,戴瑶望着阿明颤抖的后背,悄悄松了口气。
她摸出终端给许殇发了条消息:"瓮里的鱼,翻不起浪了。"
往生桥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阿麟带着二十个心腹刚跑到桥头,就见两侧屋檐下窜出玄衣卫,激光枪的红点像萤火虫似的落满他们胸口。
"想走?"
许殇的声音从桥中央传来。
他站在月光里,黑雾顺着衣摆翻涌,额间的战神印记泛着幽蓝的光——那是封印松动的迹象。
阿麟的腿肚子直打颤。
三百年前他第一次见许殇时,这尊佛就站在血海里,黑雾卷着鬼哭狼嚎,把叛乱的鬼将撕成碎片。
后来他们用禁术封了他的力量,可现在...
"你不过是个被自己人背叛的丧家犬!"他扯着嗓子喊,手却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守护者后裔早没了,你解不开封印!"
"守护者后裔?"许殇的黑雾突然凝成锁链,"戴瑶说,你们当年屠杀守护者,就为了独吞解封印的法子。"他一步步逼近,威压像座山压下来,"可她翻遍了你们的档案库——所谓'需全族之力',不过是你们怕我解了封,拆穿你们偷轮回台灵气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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