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骋瞳孔骤缩。青砖地缝里的积雪正在融化,洇出深色水痕。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比窗外呼啸的北风更响。
“捆回去!”老夫人突然松开手,象牙柄的剪刀“当啷”掉在脚踏上,“若是走漏半点风声,绝不轻饶!”浑浊的眼珠转向段骋,像两汪结冰的深潭。
段三爷拽着儿子疾走时,段骋踩到廊下未扫净的薄冰。
他望着父亲后颈渗出的冷汗,忽然想起去年猎场,父亲也是这样拽着他逃开发狂的野猪。
“爹……”他刚开口就被厉声喝断。
“想让我们全族给你陪葬吗!”段三爷反手扣住他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月光照在父亲鬓角新添的白霜上,段骋喉头哽住。
楠木门闩落下时,段骋正盯着窗棂外那抹残雪。
守夜小厮呵出的白气在睫毛结霜,棉袍下露出冻得发紫的脚踝——那是南段最下等的粗使仆役。
“咳咳!”段骋突然剧烈咳嗽,掌心赫然几点猩红。门外传来母亲压抑的啜泣:“都是段明熙那个灾星!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闹成这样!”
月光透过钉死的木窗缝隙,在地上割出细长的银线。
段骋蜷缩在锦被里,恍惚看见玄月堂外排队的百姓。他们破袄露出的棉絮,比窗外的雪还白。
......
梁宅书房,炭盆里银丝炭哔剥作响。
梁易盯着信笺末尾的朱红印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硬物——半枚残缺的虎符。
更漏滴到第三十七声时,他终于起身推开雕花木窗。
“梁先生?”姜蒙搓着生冻疮的手咧嘴笑,“俺这就去买羊腿!”
梁易望着年轻人蹦跳远去的背影,轻轻一叹。
南段后角门的石狮子上落满乌鸦。姚知府的皂靴碾过结冰的青石板,官袍下露出半截金线密纹的里衬。
段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突然顿住:“真要烧?”
“那位的意思。”梁易垂眸看着茶汤里沉浮的雪芽,“今夜子时,东风。”
回程时鬼使神差绕到玄月堂。
暮色里队伍排过三条街巷,有老妇人正将棉絮按进破袄夹层,孩童把脸埋进新买的棉布里猛吸。
“娘,是太阳的味道!”稚嫩的童声刺破暮色。
梁易猛地攥紧袖中虎符,纹路硌得掌心生疼。
直到身后侍卫轻咳第三声,他才转身没入渐浓的夜色。
雪地上脚印深深浅浅,很快被新落的雪粒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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