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这些练手!”
江晚瞧着那两大筐熟过了头,或者长得歪瓜裂枣的草莓,一拍手,说干就干。
陆亦川跟在她后头,看她风风火火的样子,也只能撸起袖子跟着上手。
头一回试手,就在自家小厨房里。
江晚凭着那一丢丢姥姥当年做酱的零星印象,再加上些东拼西凑来的土法子,叮叮当当地就忙活开了。
清洗,去蒂,下锅。
陆亦川在灶台边上,一会儿添柴,一会儿递个瓢盆,尽心尽力地打着下手。
可这熬酱,看着简单,真上手了,才明白里头的弯弯绕绕一点也不容易。
第一锅,糖跟不要钱似的往里招呼,熬出来甜得齁嗓子,把草莓那点子酸甜味全给压得没了的。
第二锅,火候没盯住,揭开锅盖,一股子焦糊味儿直冲脑门,锅底黑乎乎一片,根本就没法要了。
折腾到第三锅,颜色和味道总算勉强能入口了。
俩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刚装进预备好的玻璃瓶里,没过两天,瓶口边上就悄没声地冒出了一圈白毛,凑近了还能闻见一股子酸不拉叽的怪味。
“不成。”
江晚盯着那瓶长毛的草莓酱,眉头拧着。
“这么弄出来的东西,别说卖钱,白送都怕把人吃坏肚子。”
“保鲜是个大问题,还有,怎么才能让每一锅的味道都一个样?总不能回回都凭手感瞎蒙吧。”
陆亦川也用筷子尖儿沾了点那发酸的酱,才刚沾到舌尖,整个人就是一哆嗦,五官都快挤到一块儿去了。
“这玩意儿要是吃出个好歹,咱们采摘园好不容易攒下的那点名声,一夜就得砸稀碎。”
他放下筷子,在厨房里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停下脚,一拍大腿。
“我听说县里有个啥农业技术推广站,说是专门帮村里人解决种地养殖的难题,也不知道他们管不管做果酱这种事儿。”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江晚。
“对啊!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专业的事,就得找专业的人!他们那儿肯定有正经方子,就算没有,指点咱们几句也是好的!”
俩人主意一定。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就骑上那辆老凤凰牌自行车,江晚怀里紧紧揣着唯一一小罐卖相还算过得去的草莓酱,自行车链条咯噔咯噔地响着,直奔县城。
农业技术推广站,缩在县政府大院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孤零零几间瞧着有些年头的平房。
门口那块木牌子上的油漆都快掉光了,字迹也模糊不清。
两人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旧木门,一股子农药和干泥土混在一块儿的特殊味儿扑面而来。
屋里光线有些暗沉,靠窗的一张掉漆的旧办公桌后头,坐着个头发花白、戴着副老花镜的老人,正埋头在一堆文件里写写画画。
“您好,请问这里是农业技术推广站吗?”
江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客气又带着点小心。
老人听见动静,这才缓缓抬起头,隔着厚厚的镜片,在他们俩人身上扫了扫。
“是,有事?”
那声调平平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有几分搞技术的人常有的那种直接。
“老师傅您好。”
江晚把手里那小罐子轻轻放到桌上,往前推了推。
“我们是红星村的,想来请教一下水果加工的技术,主要是想学学怎么做果酱。”
老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悠悠地拿起那罐草莓酱,拧开盖子先是凑近闻了闻,然后伸出小拇指的指甲盖,非常吝啬地挑了那么一丁点儿,放进嘴里咂摸了一下。
下一秒,他那眉头就紧紧地锁到了一起。
“你们做的?”
“是,我们自己瞎琢磨的,实在是不成样子,这才想请您给指点指点。”
江晚老老实实地回道,没半点隐瞒。
“哼,何止是不成样子。”
老人说话一点没留情面。
“糖度、酸度、熬制时间、杀菌工艺,这里头全是学问,你们这,纯粹是瞎胡闹,糟蹋东西!”
陆亦川听他说话这么冲,刚想张嘴说点什么,就被江晚暗暗在底下拽了一下衣角,给拦住了。
江晚脸上还是带着笑,一点没恼。
“老师傅说的是,我们就是不懂,才大老远跑来跟您学习的。”
“我们村里种了挺多草莓,今年雨水好,收成也好,就寻思着能不能做成果酱,给大伙儿多条挣钱的路子,也免得那些好好的果子都烂在地里头,怪可惜的不是?”
老人听江晚说得实在,又提到村里人,板着的脸似乎松动了些,但还是没什么笑模样。
“做果酱,听着简单,里面的门道多着呢。保鲜、封装、灭菌,哪一步出了岔子,一锅东西就全完了,白费功夫。”
“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是以为在锅里随便搅和搅和,弄熟了就算完事了?”
江晚赶紧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我们可不敢那么想,知道不容易,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求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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