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俺不是贼!俺是李状元家的人!俺等少爷!”他一边扯着破锣嗓子大叫,一边像没头苍蝇一样,朝着旁边一片茂密的竹林撒丫子狂奔!身后是侍卫愤怒的呵斥和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站住!”
“再跑格杀勿论!”
张铁柱哪敢停?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慌不择路间,他看到竹林边放着一口半人高、用来蓄水浇花的巨大青瓷荷花缸!缸里养着几尾金鱼,水面飘着几片睡莲叶子。
情急之下,张铁柱也顾不得许多了!他一个猛子,如同秤砣入水般,“噗通!”一声巨响,直接跳进了那口大缸里!巨大的水花溅起老高,缸里的金鱼吓得四处乱窜!
他缩着脖子,整个人蜷缩在缸底,只留下一个脑袋露在水面上(水只到他胸口),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水面还咕噜噜地冒着他跳下来时带进去的气泡。
“人呢?跑哪去了?”
“搜!肯定躲在这附近!”
侍卫的脚步声和呵斥声在竹林外响起,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李明在一位东宫内侍的陪同下,急匆匆地寻了过来。
太子与他谈完正事,想起李明还有个随从在外等候,便命内侍带李明出来寻人。
结果到了回廊,人影全无!问侍卫,只说刚才似乎有个黑大个往后苑方向去了。
李明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柱子这憨货,可千万别闯祸!他赶紧跟着内侍往后苑赶,刚穿过月亮门,就听到侍卫的呵斥声和竹林边的动静。
“几位侍卫大哥,何事喧哗?”李明上前问道,心中焦急。
侍卫队长认得李明是太子新晋的侍读,不敢怠慢,抱拳道:“李大人,方才有一可疑黑壮大汉,擅闯后苑,惊扰了太子爷豢养的珍禽!我等追赶至此,那贼人却不见了踪影!大人可曾见到?”
“黑壮大汉?”李明心头一紧,目光迅速扫视四周。
竹林?假山?都没有柱子的身影。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口巨大的、水面还在微微荡漾、边缘明显有被攀爬过痕迹的青瓷荷花缸上……
水面之下,一个黑乎乎的、沾着水草的大脑袋正紧张地浮着,一双牛眼瞪得溜圆,充满了惊恐和哀求,嘴巴紧紧闭着,只有鼻孔在水面上方,正随着紧张的呼吸,吹出两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水泡泡。
李明:“……”
他强忍住扶额的冲动和嘴角疯狂抽动的笑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指着那口大缸,对侍卫队长说道:“呃……队长,那‘可疑之人’……似乎……正在那缸里……纳凉?”
侍卫队长和几个侍卫愕然转头,顺着李明的手指看向那口大缸。
只见缸沿边,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正死死扒着,随即,一个顶着几片睡莲叶子、头发湿漉漉贴在额头上、满脸水珠和惊恐的黑脸大汉,如同水鬼般,慢吞吞、湿漉漉地从缸里冒了出来,对着众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尴尬的憨笑:
“嘿……嘿嘿……少爷……这……这缸里……还挺……凉快哈?” 水珠顺着他涂了锅灰(此时已花)的脸颊往下淌,滴落在青石板上。
侍卫们:“……”
内侍:“……”
李明以手扶额,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东宫侍读的第一天,真是……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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