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梨衣的脸颊瞬间红透,像熟透的苹果。她气鼓鼓地伸手轻捶了一下路明非的肩膀,嘴里发出含糊的抗议音节:“……明非……坏!”
两人笑闹间,路明非眼角余光瞥见喷泉池对面长椅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芬格尔套着一件万年不变的皱巴巴T恤,手里捏着个啃了一半的汉堡,正用一种混合了极度鄙视和强烈嫉妒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们,活像被抢了骨头的大型犬。
芬格尔正给朱伯元发消息,那家伙前段时间就离开了,很显然,路明泽在中国有安排,现在似乎正被父母逼迫着去参加某个相亲活动。
路明非心情大好,故意搂过绘梨衣的肩膀,挑衅似的朝芬格尔扬了扬下巴,用口型无声地说:“单身狗——!”
芬格尔嘴角抽搐,狠狠咬了一大口汉堡泄愤。他刚艰难地咽下去,路明非放在池边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简洁的提示框,发信人赫然是“诺玛”。
路明非点开,一行字跳出:“路主席,根据校园恋爱氛围模型分析,您与上杉绘梨衣同学在公共区域的高浓度互动已对部分单身学生(识别码:Fen****)造成持续性精神伤害。建议:1.适度收敛;2.考虑为学院AI安装恋爱模拟模块以平衡生态。请批示。 —— 诺玛。”
“噗……”路明非差点笑出声。绘梨衣好奇地凑过来看,看完也忍不住抿嘴笑起来,脸颊红扑扑的。
路明非飞快地打字回复:“学姐等着我会给师兄你们俩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但是现在,关心学生心理健康是好事,但安装恋爱模块需校董会及装备部联合论证。另,请转告那位识别码F开头的同学,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建议其多晒太阳,多参加社团活动,勿扰人恋爱。 ”
信息发送成功的瞬间,喷泉池对面传来芬格尔惊天动地的呛咳声,显然他也同步收到了诺玛的“善意”转发。路明非和绘梨衣相视一笑,阳光、喷泉、游鱼,还有身边人温软的手,世界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夜深人静,卡塞尔学院地下最深处。庞大的中央主机阵列无声地运行着,指示灯如同呼吸般明灭,幽幽的蓝光映照着冰冷的金属机柜和纵横交错的线缆。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机器散热特有的微温气息。
芬格尔没有开灯,熟门熟路地穿过如同迷宫般的机柜走廊,停在了核心阵列前。这里温度稍高,嗡嗡的低频震动感更加强烈。他随意地靠在一个冰冷的机柜上,从皱巴巴的裤兜里摸出一罐啤酒,“嗤”地一声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大口。
“嗝…舒服。”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冰凉的啤酒滑入喉咙,驱散了地下室的沉闷。他抬起手,指尖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抚摸着眼前光滑冰凉的金属外壳。那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情人的脸颊。
“我说诺玛,”芬格尔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地下室里响起,带着啤酒的微醺和一种平日里绝不会显露的深沉,“今天上面可热闹了。老唐那家伙,在装备部被一群小丫头用甜点围攻,啧啧,你是没看见他那张老脸,想凶又不敢凶,憋得通红,简直丢尽了咱们初代种的脸面。”他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小丁更惨,”他继续絮叨,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金属上画着圈,“被那群女学生亲得满脸口红印,跟开了染坊似的。那小可怜样儿……咳,不过话说回来,路明非那小子,现在天天跟他的小怪兽腻在一起,那狗粮撒得,啧啧,方圆十里寸草不生,连我都想给他套麻袋了。”他语气夸张地抱怨着,带着浓浓的酸味。
说着说着,芬格尔的语气渐渐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不过诺玛,这样也挺好,对吧?比我们以前打生打死、天天算计的日子强太多了。这烟火气,这闹腾劲儿……才是活着啊。”
他停顿了很久,只有主机风扇低沉的嗡鸣作为背景。他再次仰头,将罐子里最后一点啤酒饮尽,捏扁了罐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再等等,诺玛。”芬格尔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落在金属上的承诺,“等路明非那小子再琢磨琢磨,把他那套从龙王骨血里榨取生命源质的技术吃透了,把复活那点破事儿搞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地下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微微发疼,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金属和地层,看到了某个未来。
“我们就能真正约会了。不是在数据流里,不是在投影屏上。”他的手指用力按在冰冷的服务器外壳上,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进去,“是在阳光下,是在有风的地方。我请你喝最贵的机油……啊不,咖啡!吃最好的……呃,电路板?算了,到时候咱们再研究人类食谱……”
黑暗中,他面前的空气忽然泛起一阵极其细微的涟漪。无数淡蓝色的光点凭空浮现,如同夏夜被惊扰的萤火虫群,无声地、温柔地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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