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传达范围:限定于战区T级及以上权限人员。执行细节由‘火种’全权制定并指挥。学院本部及方舟指挥中心(天机室),仅提供情报及有限远程支援,不介入具体战术决策。”
“指令生效时间:即时。”
“核心要求:行动必须达成提案预期战略目标,将平民附带损伤降至理论最低值。重复,降至最低值。”
“指令确认码:Omnia Vincit Veritas.(真理战胜一切)”
冰冷的指令如同终审判决,回荡在死寂的天机室中。没有欢呼,没有振奋,只有一片更深沉的、令人心碎的沉默。
施耐德教授猛地闭上眼,金属面罩下传来一声沉重的、仿佛耗尽所有力气的叹息。古德里安教授踉跄一步,扶住了冰冷的控制台边缘,脸色灰败。
曼施坦因教授痛苦地别过头。弗拉梅尔副校长看着昂热挺直却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的背影,胖脸上只剩下无言的沉重。
真理?在这一刻,这个卡塞尔学院的格言,显得如此苍白而讽刺。
为了战胜即将吞噬一切的黑暗,他们不得不选择拥抱另一片地狱的业火。
没有人谴责芬格尔,因为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那冰冷而残酷的提案,已然成为唯一看得见的、通往悬崖对岸的独木桥。无论桥下,是万丈深渊。
孟买贫民窟边缘,靠近污水渠的一个废弃车场。几辆锈迹斑斑、只剩下空壳的破车胡乱堆叠着,成为这片区域唯一能提供些许遮蔽的“建筑”。达拉维的喧嚣和恶臭在这里被稍微稀释,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铁锈、机油和污水的混合气味。
夜色深沉,只有远处城市的灯火和朦胧的月光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芬格尔靠在一辆破卡车的轮胎上,借着战术手电筒的微光,死死盯着手中那个经过EVA加密强化的军用PDA屏幕。
屏幕幽蓝的光芒映着他那张依旧蜡黄却异常紧绷的脸,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老唐完全陌生的火焰——冰冷、专注、锐利,如同瞄准猎物的狙击镜十字线。
屏幕上,不再是潦草的笔记,而是一幅极其详尽、分层的印度北部地区动态地图。无数细小的光点在上面闪烁、移动,标注着复杂的代号和信息缩写。
这是方舟计划印度战区所有已激活潜伏单元的位置及状态图,通过EVA的超级算力进行实时同步。
“火狐小队(德里),状态Green(就绪),位置:月光集市西南废弃仓库。装备:基础监视、干扰设备。”
“游隼小组(加尔各答),状态Yellow(警戒),位置:豪拉桥下流浪者营地。报告:发现小型可疑彩粉中转点(未确认污染),已标记。”
“地鼠单元(班加罗尔),状态Amber(接触观察),位置:触发冲突点外围。报告:冲突烈度上升至Level 3,警方介入延迟,建议外围监控待机。”
……
一条条信息如同流水般在屏幕上刷过。芬格尔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跳动,发出细微的嗒嗒声,输入一条条简洁到极致的指令:
“火狐,目标变更。转向B7区湿婆神庙周边商铺集群,建立隐蔽观察点。重点:神庙附属仓库、‘拉克希米’杂货店、‘梵天赐福’节庆用品批发点。记录所有彩粉出入库及可疑人员。静默。”
“游隼,目标B级确认授权。渗透中转点,取样(微量,极端谨慎)。若污染确认,就地隐匿监控,非必要不接触。”
“地鼠,维持Amber。记录警方反应时间、路线、冲突扩散范围。避免任何暴露可能。”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与白天那个在垃圾堆里干呕的芬格尔判若两人。
每一个指令都精准地指向彩粉流通的关键节点,每一个部署都充分利用了现有潜伏人员的状态和位置,展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战术素养和对全局的精准把控力。
老唐抱着手臂,靠在对面的破车架上,熔金的瞳孔在黑暗中幽幽发亮,一瞬不瞬地盯着芬格尔。
他心中的震惊如同海啸般翻涌。眼前这个冷静得如同机器、高效得如同精密仪器的男人,真的是那个整天喊着饿肚子、蹭吃蹭喝、考试全靠作弊的废柴师兄?那份冷酷到极致的行动提案,此刻在这精准的战术指挥面前,似乎找到了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合理性。
“你…”老唐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你以前…经历了什么?”
芬格尔输入最后一个指令,手指停顿在发送键上。他没有立刻按下,也没有抬头看老唐。幽蓝的屏幕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十年前,”芬格尔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遥远故事,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格陵兰海事件。学院损失了整整一支由精锐专员组成的调查船队。只有一个幸存者。”
老唐的瞳孔骤然收缩!格陵兰海!那是卡塞尔历史上最惨痛的损失之一!传说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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