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股冰凉落到了严相旬的脸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外边的天亮了,光落进来刺眼睛,他抬手去遮,手背忽然碰到了什么软软的热热的东西,刚刚的寒冷也祛了,转而是股暖流扑上来。
喉咙口还是很干,头侧沉着疼,外边的空调好像又开了,一阵一阵热风往他身上吹,严相旬往被子里边缩,想把头埋进去,脸侧蹭到了刚刚消失的那股冰凉,他往那凉意靠了靠,忽然发觉不对。
这是一只手。
他极力睁开眼,看见了一只能盖住他整张脸的手,顺着手掌往上看,上边的青筋盘虬凸显,一直到肩膀上,继续往上看,便是一张脸,一双眼,眼眸往下,带着愁色。
徐川把他拖到床上来的?
严相旬捶了捶微微疼的脑袋,无意间看到了落到床沿的白光。
窗户外边,有太阳了,看上去像个挂件,感觉不到一点暖和。
“几点了。”
“11点。”
“啊?”严相旬一脚踹开被子,猛地从床上惊醒,身上忽然凉的很,他低头一看,一丝不挂。
“怎么不叫我?”他急急忙忙地去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多了。
“你把我闹钟关了啊?”
“嗯。”
“我衣服呢?”
他踩在被暖气烘的温温热的地板上,一身光溜溜,急的东张西望,又是翻被子又是看床底下。
“在外边。”
严相旬跑出去,脚掌踩在木板上咚咚响,徐川拉住他,把他拉回床上,“给你请假了,你发烧了,早上给你喂了遍药。”
严相旬听清楚了,但没反应过来,坐在床边愣愣地看着徐川,大冬天室内开了暖气,徐川就穿个很薄的长袖,袖子挽到肩膀底,额头和鼻子冒出汗。
“你很热就把空调关了吧。”严相旬说话时喉咙里像卡了根刺,刺着疼,还痒。
“怕你冻着了。”徐川边说边把被子往他身上盖。
“我想喝水。”
“我去拿。”
温热的水流过喉咙,舒服多了,他两手端着水杯,后背靠在枕头上,杯子里的热气冒了上来,糊了一脸,黏到眼睛上边,徐川的模样在他眼里变得雾朦胧的。
“那你呢,你不上班?”
“你这样我怎么上?”
哦,这是怪他了。
“昨晚非要和我犟,放你走还不好?”徐川说着抓了把他头发,帮他把竖起来的呆毛压下去。
“怕你不高兴。”
“我高不高兴影响不到你。”
“会影响,你不高兴我心里边不舒服。”
“……”徐川沉默着看他,忽然伸过去手,手背在严相旬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
“还是热。”他说着把体温计递过去,“夹着,中午再喂你吃顿药。”
“那你呢?请假了?”
“不请假谁管你。”徐川给他掖了掖被角,“我一醒来以为你走了,结果你趴洗手池睡着了,怎么想的?有床不睡睡那冷地方?”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
徐川叹了口气,“中午想吃什么?”
“没什么胃口。”
“那你看着我吃。”
严相旬咳嗽了几声,“……不行。”
“所以?”
“有点饿,想吃了。”
“现在?”
严相旬点点头。
“我带你去楼下。”徐川说着去给他拿衣服。楼下风大,天气预报又说降温,快到零下八度了,徐川抓着他的衣服给他套了遍,又拿起自己的衣服往他身上套,拽着围巾往他脖子上绕了几圈再打个结,完美。
有点像想不开拿围巾自杀的人。
“徐川,我要喘不过气了……”
徐川帮他松了一下结,“下面风很大,我这是让你不着凉。”
严相旬脸颊通红,说话都哑了声,“你要杀了我吗?”
徐川给他解开了,“这样,可以了吗?”
他长舒一口气,“可以。”
阳光落在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反倒是那风,刀片似地刮过脸庞,徐川走得快,他在后边慢吞吞跟着,听见徐川在前边说他,“你提前步入老年期了是吗?”
“是啊,我还有个不嫌弃我的伴。”
徐川被大风吹得眯起眼睛,没听到严相旬说的什么,他走几步停一下,看会手机,等严相旬,到后边没耐心,他折回去拽着严相旬的胳膊,“走快点,天都黑了你还没到。”
熟悉的气息回来了,严相旬贪恋地往他身上靠了靠,徐川拽不动他,不耐烦地啧几声,后边放弃了,学着他乌龟一样慢的脚步,在铺满枯叶的街道上走着。天上的太阳在动,云也在动,徐川回头一看,酒店的店名还是那么大,走过道上的砖头屈指可数。
这是要走到猴年马月。
严相旬知道徐川为什么走那么快了。
走慢了没气质,像小偷。
而他像老头。
走到人行道的第一棵树下时,他发现徐川在盯着他,还在学他走路,两个肩膀时不时地擦过去,徐川太无聊就挤他,把他挤到人行道下边,车子从白线外飞过,带着狂风,把严相旬吹的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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