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荒域的夜,冷得像能把骨头缝里的最后一点热气都抽走。风呜呜咽咽,刮过光秃秃的山壁,卷起地上细碎的灰褐色尘土,打在窝棚破烂的草帘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无数细小的鬼爪在挠。
汤剑瘫在冰冷、硌人的干草堆上,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欠奉。后背被岩石蹭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屁股上那该死的鸟啄伤更是随着每一次呼吸都一抽一抽地提醒着他昨天的狼狈。最要命的是丹田和识海,空荡荡、针扎似的疼,像被彻底掏空又塞进了一把碎玻璃渣。
功德值:0。
混沌仙元力:微弱(几乎耗尽)。
状态:重伤(后背擦伤,屁股贯穿伤(鸟啄),灵力转化停滞,极度虚弱)。
系统界面那孤零零的“0”,看得他心尖儿都在滴血。辛辛苦苦攒下的老婆本,为了收服角落里那截“小祖宗”,彻底清仓了。
他艰难地偏过头,目光投向窝棚最深的角落。那片阴影依旧浓稠得化不开,但此刻,在阴影与冰冷地面的交界处,一截覆盖着幽暗光滑甲壳、尖端还沾着些许石屑的节肢,无力地耷拉在外面,时不时极其微弱地…抽搐一下。
像一条搁浅垂死的鱼最后的挣扎。
这就是他用全部家当和半条命换来的“宝贝”——一只濒死的虚空水母幼体。空间天赋?王族印记?穿梭万界?听起来牛逼哄哄。可眼下,它除了能抽抽,啥也干不了,还像个随时会引爆的空间炸弹一样藏在他窝棚里。
汤剑咧了咧嘴,想自嘲地笑笑,结果牵动了脸上的擦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他费力地抬起手,摸了摸胸口那个粗糙的香囊。布料下,娘亲那缕头发似乎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娘…您儿子…这开局…有点地狱难度啊…”他无声地嘟囔,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他需要休息,需要恢复,哪怕只是片刻…
然而,这片名为“沉星荒域”的地狱,显然没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
“铛!铛!铛——!!!”
那催命符般刺耳又沉闷的锣声,如同三柄裹着破布的巨锤,再次狠狠砸碎了后山死寂的黎明!声音粗暴、蛮横、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穿透破烂的草帘,直直灌入汤剑的耳膜,震得他本就昏沉的脑袋嗡嗡作响!
“寅时初刻到!所有杂役!柴火院集合!迟误者,杖责!扣丹!!”赵管事那尖锐跋扈、如同砂纸摩擦的嗓音,紧随其后,比寒风更刺骨地刮了进来。
窝棚区瞬间被惊醒,压抑的骚动伴随着草帘掀动的哗啦声和杂役们惊恐的吸气声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受惊的兽群,再次朝着柴火院的方向汇聚。
汤剑猛地睁开眼,眼底布满了血丝和深深的疲惫。他咬紧牙关,双手撑地,试图把自己从干草堆里拔起来。后背和屁股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手臂酸软得直打颤。丹田空空如也,连运转功法恢复一丝力气都做不到。
“操…”他低骂一声,几乎是靠着意志力,一点一点地把自己从地上“抠”了起来,扶着冰冷潮湿的石壁,才勉强站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直抽冷气。他看了一眼角落那截还在微微抽搐的幽暗节肢,眼神复杂。
“小祖宗…你可真会挑时候…”他喘着粗气,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掀开草帘,踉跄着汇入那沉默而惶恐的人流。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柴火院的气氛比昨日更加压抑。堆积如山的玄铁木在昏沉的天色下如同沉默的黑色巨兽,散发着沉重冰冷的压迫感。杂役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赵管事依旧站在他那块象征权力的黑石上,手里拎着那根油光发亮的黑皮鞭,浑浊的小眼睛如同探照灯般在人群中扫视。
当汤剑拖着脚步,最后一个挪进院子时,赵管事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锁定了他。
“哼!甲七!”赵管事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快意,“怎么?昨晚上没睡好?瞧你这副死狗样!”
汤剑低着头,没吭声,只是默默走到昨日的位置,弯腰想去捡地上那把豁口柴刀。
“慢着!”赵管事猛地喝止,皮鞭在空中虚抽一记,发出“啪”的脆响,惊得几个杂役哆嗦了一下。他踱步走下黑石,绕着汤剑走了一圈,刻薄的脸上挂着猫戏老鼠般的狞笑。
“昨天劈了一担,就累成这德行了?看来你这下界来的泥腿子,也不过如此嘛!”他故意拔高音量,让所有人都听见,“十担!一根都不能少!规矩,昨天就说过了!今天,老子亲自看着你劈!”
他猛地一指旁边一根足有两人合抱粗、纹理扭曲如鬼脸的巨大玄铁木:“就从这根开始!给老子劈!用你那‘运气’!劈不开,老子今天就把你挂在这柴火院门口当风干肉!”
周围的杂役们投来同情的目光,林婉儿更是小脸煞白,双手紧紧捂住嘴巴。
汤剑看着那根庞然大物,又低头看了看手中豁口翻卷、布满锈迹的破柴刀。一股冰冷的无力感从脚底直冲头顶。没有仙元力加持,这破刀砍在玄铁木上,恐怕连道白印都留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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