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挣扎的身体猛地僵直,然后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那双凸出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属于“人”的情绪光泽,只剩下空洞、死寂、以及…一种绝对服从的冰冷暗红。
眉心处,被血菩提射入的位置,皮肤完好无损,却缓缓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烙印——一个由极其繁复、散发着冰冷梵天气息的暗金色线条构成的诡异符文!符文微微闪烁着幽光,如同活物般缓缓搏动。
血仆烙印!
梵天血仆——霜刃,诞生!
教使看着平台上彻底“安静”下来的新作品,兜帽下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对准霜刃眉心的烙印。
“醒来,吾主之仆。你的第一个任务…狩猎‘噬君者’。”
烙印骤然亮起!如同被点燃的灯盏!
霜刃那双空洞的暗红眼睛,瞬间聚焦!一股冰冷、纯粹、充满了毁灭与杀戮欲望的气息,如同出鞘的魔剑,轰然爆发!锁链应声而碎!
他缓缓地、如同提线木偶般从平台上站起,动作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精准和力量感。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异化的、布满梵天血纹的右臂,五指缓缓握紧,骨节发出咔吧的脆响。没有言语,没有表情,只有眉心那枚搏动着的烙印,闪烁着绝对的服从。
与此同时,在距离梵天教血池洞窟不知多少万里之外,一座深埋于地底、由万载玄铁铸造而成的巨大监牢深处。
空气浑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铁锈和排泄物混合的恶臭。墙壁上凝固着深褐色的、不知是血迹还是锈迹的污垢。只有墙壁上零星镶嵌着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符文石,提供着昏暗的光源,映照出通道两侧一间间如同兽笼般的厚重铁门。
这里是血灵宫关押重犯和叛徒的“黑渊”死狱!
最深处的一间囚室,比其它牢房更加坚固、更加阴森。囚室的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部由铭刻着密集血色符文的暗沉金属铸造。四根碗口粗细、同样铭刻符文的黑色金属锁链,从四壁延伸出来,末端带着锋利的倒钩,深深刺入一个被吊在半空中的魁梧身影的四肢关节之中!
是玄甲!
曾经血灵宫主最信任的副手,如今却沦为阶下囚,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他身上的破烂甲胄早已被剥离,露出布满新旧伤痕、肌肉虬结却异常枯槁的上身。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鞭痕、烙印、以及被腐蚀性液体灼烧留下的可怖伤口,有些深可见骨,边缘的皮肉翻卷溃烂,流淌着黄绿色的脓液。他的头颅无力地垂下,乱发如同枯草般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熄灭。
“哗啦…哗啦…”
沉重的锁链随着他微弱的呼吸发出轻微的晃动声,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这剧痛,却成了他维持清醒的唯一刺激。
记忆的碎片,如同破碎的琉璃,混杂着无尽的痛苦和黑暗,在他混沌的脑海中沉浮、碰撞:
* 血色的战场,堆积如山的尸体,他挥舞着巨斧,咆哮着冲锋,身后是跟随他浴血奋战的玄甲卫…
* 阴森的大殿,端坐于血光王座之上、面容模糊却散发着无上威严的身影…宫主…
*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曾经并肩作战的袍泽…在清洗令下,被自己亲手…或被其他血将…斩杀时那难以置信和绝望的眼神…
* 冰冷的锁链穿透琵琶骨…烙铁印在胸膛…带着倒刺的钢鞭抽打在早已麻木的躯体上…审讯者那毫无感情的、一遍遍的逼问:“说!宫主的真容!梵天的秘密!”
* 还有…那张无数次在酷刑间隙闪回、在濒死幻觉中浮现的脸!一张年轻、清秀、眼神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和悲悯的脸…一张与端坐于血光王座之上那位…有着惊人相似轮廓的脸!
“呃…啊…” 玄甲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呻吟,身体因为剧痛和混乱的记忆而微微抽搐。那张年轻的脸…是谁?为什么…为什么和宫主如此相似?!这个疑问,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残存的理智,比他身上的酷刑更让他痛苦!
就在这意识模糊、痛苦交加的时刻——
“嗡——!”
他识海深处,某个被层层酷刑和绝望封印的角落,猛地一震!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神圣净化气息的金色涟漪,毫无征兆地荡漾开来!
这涟漪…并非源自他自身!而是…来自于遥远时空的某种共鸣!其气息…竟与他记忆中那张年轻脸庞隐约散发出的、某种被深埋的特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呼应!
玄甲那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微弱却真实的电流击中!混沌的识海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共鸣而剧烈翻腾!
那些被酷刑和绝望强行压制、打散的记忆碎片,如同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开始疯狂地涌动、汇聚、拼合!
* **血光王座:** 不再是模糊的轮廓!王座之上,那张笼罩在血色光晕下的脸…五官渐渐清晰!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线条冷硬的下颌…尤其是那双眼睛!那双本该深邃威严的眸子深处…竟然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空洞与挣扎?仿佛…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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