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地脉深处残留的寒气,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涵婓断裂的经脉里游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细微却尖锐的疼痛。他盘坐在临时开辟出的狭小石穴中,洞口被帝君兽庞大的身躯堵得严严实实。这头因吞噬过量血魔气而陷入短暂沉眠的巨兽,呼吸间喷吐的气息都带着一股混沌未明的灼热,驱散着地底渗骨的阴冷,也勉强压下了涵婓体内翻腾的冰寒反噬。
指尖抚过腰间那块冰冷的幽冥骨片,粗糙的纹路下,祖魂最后警示的余韵似乎还在指尖震颤——“五柱血祭…青冥禁地…”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然而,此刻的他,却像一个被抽空了底气的破旧皮囊。强行引动地脉怒涛冰封血将傀儡大军,代价是惨烈的。断裂的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空有奔涌的意念,却无力驱动沉寂的灵力之河。
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前路未明,强敌环伺,这副残躯,还能撑多久?
就在此时,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威压,如同九天垂落的巨幕,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幽冥谷,甚至穿透了帝君兽的守护和地脉的阻隔,狠狠压在涵婓的心头!
“呃!” 涵婓闷哼一声,身体剧震,本就脆弱的经脉瞬间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嘴角溢出一缕鲜红。这股威压堂皇、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秩序之力,并非血灵宫那污秽血腥的气息,却同样令人窒息。
帝君兽猛地睁开那双熔岩般的巨瞳,低吼着昂起头颅,双角上流转的暗金色纹路骤然亮起,一股暴戾的混沌气息本能地升腾,与那降临的威压隐隐抗衡,在狭小的空间里激荡起无声的乱流。
涵婓艰难地抬起头,目光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岩层。只见昏暗的地脉空间上方,极高远的穹顶位置,一片浩瀚无垠的虚影正缓缓展开、凝实。
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一的壮阔奇观。
一片无法估量其广袤的玉质碑林虚影,横亘于九天之上,其质非金非玉,流淌着亘古苍茫的混沌气息。碑体之上,无数玄奥莫测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自行流转、生灭,每一个符文都似乎蕴藏着星辰生死的奥秘,大道伦音的碎片。亿万道颜色各异、强弱不同的光柱,从苍茫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冲天而起,如同朝圣般投入这片碑林虚影之中,那是无数修士自身道韵与天地法则的显化,是力量的具象,是身份的烙印!
“天榜投影…排名战…开启了?” 涵婓瞳孔微缩。那股笼罩四野的威压,正是源自这代表着此界至高权柄与力量序列的天碑投影!它无视空间阻隔,直接降临在每一个有资格参与或影响排名的修士感应之中。
几乎就在天榜投影彻底凝实的刹那,一道冰冷、宏大,不蕴含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在涵婓的识海深处,在所有被天碑气息笼罩的强大修士心中轰然响起:
【天榜重定,血阶已开。凡名入百强者,皆可循阶而上,挑战序列。胜者晋位,败者…或陨落,或除名!】
伴随着这宣告般的道音,一道触目惊心的“阶梯”,自那浩渺天碑虚影的底部,穿透层层空间阻隔,笔直地垂落下来,终点,赫然指向涵婓所在的这片幽冥地脉入口!
那并非寻常玉石阶梯,而是由粘稠、翻滚、散发着浓郁血腥与怨憎气息的暗红血晶凝聚而成!一级一级,仿佛由凝固的鲜血和破碎的灵魂浇筑,台阶表面甚至能看到扭曲痛苦的人脸在无声哀嚎。浓烈的杀戮、毁灭、绝望的道韵如同实质的罡风,环绕着这血色阶梯。这就是“血阶”,天榜挑战的残酷通道,踏上去,便意味着踏入了不死不休的修罗场。
“血色天梯…” 涵婓眼神凝重如铁。天榜挑战,本就是生死一线,而这直指他而来的血阶,其蕴含的恶意与杀机,几乎扑面而来!是谁?谁在此时,迫不及待地要将他推上这断头台?
就在血阶落定的同一瞬间,天碑投影的侧面,一片巨大的光幕如水波般荡漾展开。光幕之上,并非挑战者的信息,而是一行行冰冷刺目的猩红符文,如同流淌的鲜血,不断滚动刷新:
【焚世血祭进度:百分之三十七】
【北原极寒狱地脉本源枯竭度:六成二】
【中州‘九曲回龙’地脉节点异化完成】
【东域‘碧波海眼’节点灵力抽取加速中…】
【南疆‘离火渊’节点污染浓度突破临界…】
【西漠‘葬佛窟’节点梵天符文活跃度持续攀升…】
每一个地名,每一个百分比,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所有能看到这一幕的修士心头!这是天机阁,那个超然物外、洞悉天机的神秘组织,在向整个修行界公布血祭灭世的进度!百分之三十七!这个数字让涵婓的心脏猛地一沉,寒意瞬间盖过了经脉的疼痛。时间,比他预想的更加紧迫!青冥宗禁地…那第五处阵眼,必须尽快找到!
光幕上的信息还在冰冷地滚动,像死神的倒计时。血阶的尽头,幽冥谷入口那片被地脉寒气冰封、又被血灵军炮火反复蹂躏过的狼藉焦土上空,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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