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纹的中心,一道身影缓缓浮现,踏空而立。
来人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质地非丝非麻,流淌着温润的月华光泽,衬得他面如冠玉,眉眼温润,仿佛画中走出的谪仙。他周身气息纯净而内敛,不带丝毫杀伐戾气,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和。腰间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剑鞘乌沉,无任何装饰。
“血灵宫,圣子,白无尘。” 来人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如同玉石相击,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废墟,也穿透了地脉的阻隔,落入涵婓耳中。“奉宫主血诏,特来此,请‘噬君者’涵婓道友,登血阶,论道生死,定天榜位序。”
他的目光温和平静,越过下方焦黑的土地、冻结的污血和碎裂的傀儡残骸,仿佛只是在邀请一位故友品茗论道,而非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圣子?” 地穴中,涵婓眉头紧锁。血灵宫圣子白无尘的名号他并非第一次听闻,传闻此人是宫主亲传,地位尊崇,修为深不可测,但极少出手,更以悲天悯人、不喜杀戮着称。此刻他代表血灵宫前来挑战,其姿态却如此平和,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礼数”,事出反常必有妖!
“吼…” 帝君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熔岩般的巨瞳死死盯住血阶尽头那个白色的身影,充满了警惕和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厌恶。它庞大的身躯微微伏低,覆盖着暗金鳞片的肌肉贲张,随时准备暴起扑杀。
涵婓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经脉的刺痛。避无可避。无论是天榜规则的牵引,还是血灵宫点名道姓的挑战,他都必须应战。否则,天碑法则的反噬,顷刻间就能将他本就岌岌可危的身体撕碎。
他缓缓站起身,每一步都牵动着断裂的经脉,疼痛如同跗足的毒蛇。他拍了拍帝君兽布满鳞甲、如同精金浇筑的巨大前肢:“守好这里。” 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帝君兽低吼一声,算是回应,庞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将洞口堵得更严实,熔金般的竖瞳一瞬不瞬地盯着上方。
涵婓的身影化作一道黯淡的青影,顺着地脉裂缝急速上升,几个闪烁,便已破开地表弥漫的寒气与尘埃,落在了幽冥谷入口那片狼藉的焦土之上,与血阶尽头、踏空而立的圣子白无尘遥遥相对。
寒风卷过,带着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远处,隐约传来血灵傀儡军团重新集结的沉重步伐声和能量核心充能的嗡鸣。天空之上,天碑投影巍然,血阶狰狞,天机阁的光幕上,焚世血祭的进度条猩红刺目。
白无尘的目光落在涵婓身上,温润依旧,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涵婓道友,地脉反噬,伤及本源,气息虚浮至此。此刻登血阶,实非明智之举。不若随我回宫,宫主或可念你资质,网开一面,赐你一条生路。” 他的话语听起来情真意切,仿佛真心为涵婓考虑。
涵婓抹去嘴角再次溢出的血痕,漆黑的眼眸里没有半分动摇,只有冰封般的战意:“废话少说。要战,便战!” 他体内残存的幽冥寒气受到战意引动,丝丝缕缕透体而出,在身周形成一圈稀薄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惨白冰雾。腰间的幽冥骨片微微发烫,祖魂残留的意志似乎也在发出无声的咆哮。
白无尘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风中飘散,带着一种悲悯众生的无奈:“执迷不悟…可惜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温润平和的气息骤然一变!
“铮——!”
一声清越悠扬的剑鸣,响彻云霄,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杂音!白无尘悬于腰侧的那柄古朴长剑自行出鞘。剑身狭长,通体呈现出一种纯净无瑕的琉璃之色,剑光如水,流淌着圣洁的光辉,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污秽。然而,就在这圣洁剑光亮起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纯粹到极致的森冷杀意,如同无形的亿万根冰针,瞬间充斥了涵婓身周的每一寸空间!
这不是战场积累的煞气,不是修炼邪功的戾气,而是一种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刍狗、以杀证道的纯粹法则意志!是“杀戮”本身!涵婓只觉得周身血液仿佛都要被冻结,断裂的经脉在这股杀意刺激下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剧痛让他眼前猛地一黑,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没有试探,没有寒暄。白无尘动了。他一步踏出,脚下的虚空仿佛凝结成实质的琉璃台阶。手中那柄琉璃圣剑只是看似随意地向前一递。
这一剑,无声无息,快得超越了神识捕捉的极限!涵婓只看到一点纯净到极致、也冰冷到极致的琉璃寒芒,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在自己眼前骤然放大!剑锋未至,那股冻结神魂、湮灭生机的纯粹杀戮剑意,已经如同无形的囚笼,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连思维都似乎要被冻结!
生死一瞬!涵婓体内残存的幽冥寒气疯狂爆发,在他身前瞬间凝结出七面厚达尺许、布满古老幽冥符文的惨白骨盾!
“咔!嚓嚓嚓——!”
刺耳的碎裂声连成一片!那纯净的琉璃剑光,蕴含着最本源的杀戮法则,摧枯拉朽!第一面骨盾如同纸糊般炸裂!第二面、第三面…直至第七面!仅仅千分之一个刹那,七面足以抵挡元婴修士全力一击的幽冥骨盾,在琉璃剑光面前脆弱得如同气泡,接连崩碎成漫天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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