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被她指尖温柔拂过的冰凉肩甲,此刻硌得她掌心生疼。
她像扔掉什么肮脏的垃圾,手臂一扬,将它狠狠地、毫不留恋地砸进了旁边一个空着的、准备装模型废料的硬纸板箱里!
哐当!硬质塑料撞击纸板箱底的声音在寂静中异常刺耳。
这声音像是点燃了导火索。
第二个!通体炽金色、华丽张扬的“终焉神话”,被她粗暴地扯下,昂贵的电镀层在柜门边角刮擦出一道难看的白痕,同样被扔进箱子!
第三个!第四个!……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粗暴,带着一种宣泄般的疯狂和一种自毁式的绝望。
那些曾经被她小心翼翼拆封、擦拭、调整姿势的“珍宝”,如同被扫除的障碍,被一件件从展示柜里粗暴地清除、丢弃。
精致的涂装在粗暴的撞击下出现了细微的划痕,脆弱的翼尖甚至被撞歪了。
很快,那个不小的纸板箱就被塞得满满当当。溢出来的模型歪歪扭扭地堆在箱子旁边,像一座色彩斑斓、却无声控诉着主人崩溃的废墟。
苏星绘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看着空了大半、显得无比狼藉的展示柜,又看看地上那堆被自己亲手丢弃的“珍宝”,一种巨大的虚脱感席卷而来,比刚才的羞愤更加冰冷刺骨。
她脱力般地再次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展示柜底座。
手臂上被模型尖锐处划出的几道细小血痕火辣辣地疼。
她抬起手,用手背狠狠地、反复地擦拭着自己的脸颊和嘴唇,仿佛要擦掉派对上沾染的所有气息,擦掉“亚洲新贵”那四个字烙下的无形印记。
皮肤被擦得通红,隐隐作痛。
房间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声。窗外,伦敦深秋的冷风呜咽着掠过建筑缝隙,发出如同叹息般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丢在地上的手包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屏幕的亮光在昏暗的玄关处一闪一闪,像黑暗中唯一不安分的萤火虫。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令人心颤的熟悉——
霜。
苏星绘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闪烁的名字,心脏在冰冷的胸腔里先是骤然停跳,随即开始疯狂地、失序地撞击着肋骨。
那个名字像一个潘多拉魔盒的开关,瞬间释放出无数被封存的温暖画面:飘窗上柔软的羊毛垫子,冰蓝色机甲在壁灯下流转的光泽,视频里叶凡霜微微泛红的耳尖,还有那句带着嫌弃却让她心安的“反面教材”……
巨大的委屈和脆弱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她刚刚筑起的、摇摇欲坠的堤坝,疯狂地涌向喉咙。
她想抓起电话!想对着那个名字哭喊!想把所有的羞辱、愤怒、冰冷的窒息感和这该死的“亚洲新贵”标签全部倾倒出去!
想听一听叶凡霜那清冷的声音,哪怕只是淡淡的一句“嗯”。
指尖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伸向那点微光。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屏幕的前一瞬,艾米丽那移开的目光、亨利那充满优越感的嗤笑、周围那些看客的眼神,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心底那点微弱的求救信号。
向叶凡霜哭诉?然后呢?
让那个永远冷静自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叶凡霜,听她像个受气包一样哭诉自己是如何在派对上被羞辱、被当成异类?
让她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爱好在别人眼里是多么可笑?让她看到自己此刻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缩在公寓地板上,连心爱的手办都砸了?
不。绝对不行。
那个曾经会抱着手办兴奋尖叫、会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苏星绘,连同那些被丢弃的模型一起,死在了今晚艾米丽那冰冷璀璨的河畔公寓里。
活下来的这个,必须学会把所有的难堪、所有的格格不入、所有的“亚洲新贵”标签,都死死地锁在心底。
她不需要怜悯,尤其不需要来自叶凡霜的怜悯——那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加不堪和……丢脸。
震动停止了。屏幕暗了下去。“霜”的名字消失了。
玄关重新陷入昏暗和死寂,只有窗外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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