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纱窗时,苏瑶的指甲在珍珠手链的裂痕处掐出月牙印。
许绾绾的话还像根细针戳在耳后——"清欢死的那晚,床头摆的是白玫瑰",而林禹偏要把她办公室的玫瑰换成红的。
她望着保险柜上倒映的自己,眼尾细纹里还凝着昨夜未褪的青黑。
"苏小姐。"许绾绾的声音像浸了凉水的丝绸,"我能让王老板回心转意,能让《申报》撤掉黑幕报道,甚至能让唐小姐的货船在吴淞口抛锚。"她转身时,浅紫色旗袍的盘扣擦过窗框,"但我要的东西,你得现在给。"
陆明远攥着"唐若雪行贿证据"的手背上青筋直跳。
他前天刚在十六铺码头替苏瑶挡了杯泼过来的红酒,此刻西装领口还歪着,"阿瑶,许小姐要的是清欢那枚翡翠戒指吧?"他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发慌,"当年林禹把戒指锁在保险库,说要随清欢一起下葬的——你知道那东西对他意味着什么!"
苏瑶的手腕被攥得生疼。
她望着陆明远泛红的眼尾,想起三年前暴雨夜,这个刚从纺织厂下岗的穷小子背着她跑过三条街找医生,后背的衬衫全贴在身上,却把她护得干干爽爽。"明远。"她轻轻抽回手,珍珠手链的裂痕硌着掌纹,"王老板今早已经签了林氏的意向书,李记纱厂的张太太刚才在电话里哭,说林禹派人去她儿子学校门口堵着——"她喉结动了动,"我们没有三天,只有三小时。"
许绾绾从手提包里摸出张照片。
相纸边角泛着黄,是个穿月白旗袍的姑娘站在弄堂口,发梢沾着水珠,眉眼和苏瑶有七分像。"这是清欢二十岁生日拍的。"她指尖抚过照片里姑娘腕间的翡翠戒指,"她临死前托人把戒指带给我,说'若有一日,遇到和我长得像的姑娘,替我问问她,可愿意替我活一次'。"
电话铃又炸响。
陆明远接起时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什么?
周记布行要终止合作?
他们说...林禹说苏氏欠着汇丰的贷款?"他砰地挂断电话,打印机突然"吱"地吐出张纸,是刚收到的合作方解约函,墨迹还没干。
苏瑶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想起三个月前在汇丰银行签贷款合同时,林禹就坐在行长隔壁,西装袖口露出的手表闪着冷光。
那时他说"苏小姐要借三百万?
我替你担保",现在却要把这把刀捅回她心口。
"戒指在林氏保险库的B-17号柜。"许绾绾突然笑了,"密码是清欢的生日——。"她从旗袍盘扣里摸出个黄铜钥匙,"我有钥匙,但需要你去开。"
陆明远的椅子被撞得哐当响:"你疯了?
林氏保险库二十四小时有保镖!
上个月张督军的姨太太想偷首饰,被打断了两根肋骨!"他转向苏瑶,声音突然哑了,"阿瑶,我们从头再来好不好?
大不了回十六铺卖布,我还能踩缝纫机——"
"不行。"苏瑶打断他。
她想起仓库里堆着的三百匹进口花布,想起码头那艘等着运去广州的货轮,想起抽屉里父亲临终前攥着的欠条——"林家欠苏家的,该还了。"她摸出粉盒补妆,粉扑扫过鼻尖时,镜子里的自己眼尾泛红,"明远,去把车开出来。"
许绾绾的指尖在窗台上敲出轻响:"苏小姐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帮你?"
"因为你比我更恨林禹。"苏瑶合上粉盒,翡翠耳环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清欢死的那晚,白玫瑰是你送的吧?"
许绾绾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
陆明远的车停在楼下时,苏瑶已经换了身墨绿套装。
她把许绾绾给的钥匙塞进胸衣暗袋,转身对陆明远说:"你去通知紧急会议改到下午两点,就说...苏氏要宣布新的投资伙伴。"
"阿瑶!"陆明远抓住车门,指节发白,"这是陷阱!"
"我知道。"苏瑶按下他的手,"但这是唯一能让林禹分心的机会。"她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办公楼,想起保险柜里那张"唐若雪行贿证据"——如果今天回不来,明远会把它送到巡捕房。
林氏大厦的旋转门裹着风卷进来时,苏瑶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前台小姐刚要拦她,她摸出林禹给的黑金卡:"林总说十点在保险库等我。"
保险库的金属门打开时,冷气裹着铁锈味扑过来。
B-17号柜就在最里层,黄铜锁在灯光下泛着旧旧的光。
苏瑶的手指悬在密码盘上,突然听见身后脚步声——
"苏小姐好兴致。"林禹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来看清欢的遗物?"
苏瑶的手猛地一颤。
她转身时,看见林禹倚在门框上,西装没系扣子,领口露出的银链晃得人眼晕。
他身后站着四个保镖,腰间的枪套鼓着。
"我来拿属于我的东西。"苏瑶强迫自己笑,指甲掐进掌心,"林总不是说过,我比清欢更适合待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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