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段视频..."他指了指手机,"说明林老先生才是当年的操盘手,林禹很可能也是受害者。"
苏瑶望着窗外的梧桐树,雨丝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线。
三年前她在报纸上看见林禹的照片,发现他和自己死去的初恋陆明远有七分相似时,就该想到这是命运的玩笑。
她学陆明远爱喝的碧螺春,学他折千纸鹤的手法,甚至在林禹胃病发作时,把胃药瓶上的标签换成陆明远最爱的薄荷绿——她要让林禹把对初恋的愧疚,都变成对她的纵容。
可此刻视频里林父的话像盆冷水,浇得她浑身发颤。
她摸出颈间的银锁,那是父亲最后给她的东西,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边缘已经磨得发亮。
"我不能停。"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比窗外的雨更冷,"我爸的案子,必须有人买单。"
张律师叹口气,合上带来的《航运年鉴》。
1982年那页被他折了角,"亨利·陈"的名字在船运大亨名录里格外刺眼。
他起身时,西装袖口蹭到苏瑶的镯子,冰凉的玉贴在她腕上,像块化不开的冰。
"我先走了。"他拎起公文包,"需要我时,打这个电话。"
茶室重新安静下来。
苏瑶盯着手机里的视频,林父的嘴还在动,可她突然听不清声音了。
雨越下越大,梧桐叶被打得东倒西歪,她想起林禹昨天给她发的消息:"今晚回家吃饭,我让厨房炖了你爱吃的藕汤。"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林禹的未接来电。
苏瑶望着屏幕上跳动的"阿瑶",突然按了关机键。
翡翠镯子在腕上滑来滑去,撞出清脆的响,像极了父亲出事那晚,拘留所铁门闭合的声音。
夜色深时,林禹站在自家别墅门前。
雨已经停了,青石台阶上积着水,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他摸向西装内袋,那里有把铜钥匙,是父亲书房暗格的钥匙——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书房里有样东西要给你",可当时苏瑶哭着扑进他怀里,他就把这事忘了。
门房老张打着伞来开门,灯光从门后漏出来,照见林禹发白的嘴唇。
他越过老张往书房走,皮鞋踩在水洼里,发出"吱呀"的响。
暗格里的东西在召唤他,像根扎进肉里的刺,不拔出来,这疼就永远不会停。
林禹的皮鞋跟磕在书房门槛上,发出清脆的响。
他反手扣上门,指尖在胡桃木书桌上摸索到第三道暗纹——那是十二岁那年他爬书架摔下来,父亲抱着他去看医生前,他用铅笔头偷偷刻下的记号。
暗格"咔嗒"一声弹开时,他的掌心已经沁出薄汗。
牛皮纸信封躺在暗格里,封蜡上的林氏家徽还泛着暗红。
他扯断封绳的动作太急,信纸边缘被指甲刮出毛边。
第一页是父亲的笔迹,日期停在1982年7月16日,墨迹未干时被泪水晕开的痕迹还在:"小禹,爸爸对不起你。
'7·15'货轮根本没装丝绸,舱底全是我替亨利·陈转移的黑钱......"
林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翻页的动作越来越快,纸页摩擦声像刀片刮过耳膜。
1983年3月的记录里,父亲写着"苏振华(苏瑶父亲)发现了货单异常,他要去报警";1983年4月2日那页,"拘留所的人说老苏撞墙了,我让陈律师去疏通,把责任全推给他";1985年的最后一页,"小禹马上要接手林氏,得给他留笔干净钱,就用境外贷款做幌子......"
"啪"的一声,手记砸在书桌上。
林禹的指节抵着额头,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里。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在手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林父搂着个穿西装的外国人,正是航运年鉴上"亨利·陈"的模样。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小吴发来的消息:"王处长说明天要进驻财务室,让您准备好钥匙。"林禹盯着屏幕上的字,突然想起苏瑶上周替他整理财务室钥匙串时,指尖在黄铜钥匙上绕了两圈:"阿禹,这些老钥匙该换套新的了。"原来她连钥匙都要提前摸清。
同一时刻,南京西路的公寓里,门铃响得急促。
苏瑶刚擦到眼霜的手顿在眼下,镜子里的倒影睫毛微颤——这个点会来的,只有沈清欢,但清欢从不按这么急的门铃。
猫眼外的身影裹着墨绿丝绒斗篷,帽檐压得低,只露出涂着酒红甲油的指尖。
苏瑶刚拉开门,那人便侧身挤了进来,斗篷带起的风卷着冷香,是她从未闻过的檀木混龙涎香。
"许绾绾?"苏瑶后退半步,后背抵上玄关的雕花屏风。
三个月前在慈善晚宴见过一面,这女人端着红酒杯站在水晶灯下,说"苏小姐和我从前一位故人很像",当时她只当是社交客套。
许绾绾摘下手套,露出腕间与苏瑶同款的翡翠镯子——不是同款,是同一块玉料雕的,内侧都刻着"岁岁"二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