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沾湿了麻鞋,苏岐踩在青石板上的脚步声比往日轻了三分。
她望着前方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后颈泛起凉意——方才在窗边看到的佝偻身影,此刻正若有若无浮现在眼角余光里,像团被风吹散的灰雾。
"小岐!"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赵虎扛着柴刀追上来,火把在他手里晃得厉害,"这大半夜的,庙后头那片林子连猎户都不敢进,你非......"
"李大山醒不过来。"苏岐打断他,手指按在腰间的银针筒上。
三天前那汉子被诡祟掏了三魂七魄,她用七味安神药吊住最后一口气时,他指甲几乎掐进她手腕,"红伞...庙后地道...黄疤脸..."每说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剜血,"我得去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虎的火把"噼啪"爆了个火星。
他盯着少女被月光照得发白的侧脸,喉结动了动——这丫头自小在镇子里长大,采草药时敢徒手抓五步蛇,被野狗扑了也只咬着牙不吭声,可这庙后的邪乎事...他跺了跺脚:"要去我跟着!你带的那几枚针,防不住真鬼!"
古庙里的蛛网在火把下泛着银光。苏岐抬手拨开垂在眼前的蛛丝,霉味混着檀香直往鼻腔里钻。
供桌前的香灰积了半寸厚,褪色的神像端坐在蒲团上,泥胎剥落处露出半截竹骨,倒像被抽了脊梁的活物。
"你看这儿。"赵虎举着火把凑近神像后墙,火光照亮砖缝里一道半指宽的刻痕,"这纹路...像不像药铺里称药材的戥子?"
苏岐的呼吸一滞。
奶娘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玉牌,内侧就刻着同样的图案。
她伸手按在刻痕上,指腹触到砖面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青囊宗机关纹路,匹配度68%。」
"咔——"
神像底座突然发出轻响。
赵虎的火把差点掉在地上,就见泥像缓缓向右侧转开,露出后面黑黢黢的洞口。
阴风卷着腐叶从里面涌出来,苏岐的碎发被吹得乱飘,却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是野兽的血,是生魂被撕咬时才会散出的腥甜。
"小岐,咱...咱回去吧。"赵虎的声音发颤,柴刀把手上浸出冷汗,"这地道里的阴气压得人胸口发闷,我、我这把老骨头扛不住,你..."
"李大山的三魂还在地道里。"苏岐摸出一枚玄星针含在齿间,借着火光能看见针身泛着幽蓝,"系统说阴煞浓度超过临界值,但...我能行。"
她率先踏进地道,靴底碾碎了几截枯骨。
赵虎咬咬牙,举着火把跟了进去。
地道四壁嵌着巴掌大的青石板,上面刻满扭曲的符纹,每走一步,那些符纹就像活过来似的,在火把下泛出暗红的光。
"宿主注意!"系统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阴煞浓度92%!
检测到诡道咒文——"
话音未落,地道深处传来含混的吟唱。
像是有人把喉咙泡在血里念诵,每个字都带着黏腻的撕扯声。
苏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是生魂被强行剥离时才会有的刺痛。
"谁在那儿?"赵虎挥了挥柴刀,火把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老子砍了一辈子柴,还怕你们这些歪门邪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阴恻恻的笑。
地道转角处转出个佝偻身影。
月光从头顶的裂缝漏下来,正照在她撑着的红伞上。
伞面绣着的百鬼图在月光下活了过来,青面獠牙的小鬼顺着伞骨往下爬,滴着黑水的舌头几乎要舔到地面。
"小丫头。"影婆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瓷碗,"上次在村头破了我的引魂幡,当老身不敢来寻你?"她枯瘦的手按在伞柄上,伞面突然"唰"地张开,"倒省得我去镇子里抓你,自己送上门来——正好拿你的生魂,给我家鬼儿补补元气。"
苏岐的瞳孔剧烈收缩。
三天前在村头,这老东西用引魂幡勾走了王二婶的魂,要不是她用玄星针扎破幡面的命门,那妇人早成了干尸。
此刻她能清晰看见影婆身后的怨气——青灰色的雾气里裹着十数张扭曲的人脸,有被剜了眼睛的,有脖颈挂着绳套的,最前面那个,分明是李大山!
"赵叔,退到我身后!"苏岐反手抽出银针筒,拇指在筒底一按,三枚银针"咻"地射向影婆面门。
影婆歪头躲过,伞面一旋,那些怨灵突然发出尖啸,青灰色雾气如活物般涌来,瞬间裹住了两人的脚踝。
赵虎的柴刀砍在雾上,只劈出个转瞬即逝的缺口。
雾气顺着他的刀缝钻进去,在他手背咬出个青紫色的牙印。
他闷哼一声,柴刀"当啷"落地:"小岐...这鬼东西...咬得骨头都疼..."
苏岐摸向腰间的银针筒,指尖触到最底层七枚针尾——那是她用三个月采的百年山参跟药商换的"定魂七针",每枚针身都刻着"青囊"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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