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军营
牛皮帐篷外,风卷着砂砾拍打着帐帘,论钦陵指尖捏着那份染着草汁的唐军军报,烛火在他深目高鼻的轮廓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又增了三千陌刀兵?”他忽然开口,指节敲了敲案上摊开的舆图,目光掠过图上标注的大非川河谷——那里是吐蕃与唐军对峙的咽喉要地。
立在帐中执灯的西曼忙躬身,甲胄在中发出轻响:“将军何须多虑?那些唐兵从长安远道而来,才过赤岭便有半数人流鼻血、头晕目眩,咱们守着高原天险,便是耗也能耗垮他们。”他指尖划过舆图上高耸的念青唐古拉山脉,唇角扬起自信的弧度。
论钦陵沉吟着揉了揉眉心,忽然抬手按住西曼欲说下去的话:“莫要轻敌。唐军此次领兵的是薛仁贵,此人很谨慎。”他忽然起身,披风扫过脚边炭盆,溅起几点火星,“传我将令,戌时三刻召集诸部大相,就说——”他顿了顿,目光透过帐帘望向渐暗的天际,“唐军动向有异,需重划哨卡布防。”
“是!”西曼抱拳退下,靴跟碾过帐外的冻土,留下清晰的印记。
唐军暗哨
崖壁间的阴影忽然动了动,戴着青铜面具的天暗星翻身跃上一块凸起的岩石,指尖解下面具的刹那,月光勾勒出张起灵冷白的下颌线。他望着远处吐蕃军营星星点点的灯火,指腹擦过面具边缘的兽纹。
“大非川之战若再拖延,吐蕃怕是要把吐谷浑的粮草都搬空了。”他低声自语,指尖摸向腰间缠着的羊皮卷,里面绘着吐蕃军的粮草囤积点。昨夜他刚从论钦陵的中军帐盗出那份增兵军报,却在回程时听见西曼与副将的对话——吐蕃人果然把唐军的高原反应当作制胜关键。
面具重新戴上,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他足尖一点,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衣摆掠过崖边的经幡,发出细碎的声响——这场战争不该是百姓流血的修罗场,他得让它尽快结束,用最直接的方式。
布达拉宫
鎏金铜瓦上的霜还未化,芒松芒赞披着氆氇站在廊下,望着远处红山脚下的转经人群。侍从的通报声打破寂静:“赞普,尚论大人求见,说大非川前线有急报。”
他转身时,衣摆扫过廊柱上的彩绘——那是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和亲的场景。“让他进来。”殿内炭炉烧得正旺,尚论匆匆跪地,袍角还沾着晨露:“赞普,论钦陵将军昨日与唐军交锋,未占上风,唐军的陌刀阵在平地甚是厉害……”
“无妨。”芒松芒赞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琥珀佩饰,目光落在墙上的军事舆图上,“吐谷浑已纳入版图,安西四镇才是重中之重。传我的命令,让论钦陵率军退守疏勒,暂避唐军锋芒。”他忽然笑了笑,望向窗外掠过的苍鹰,“高原的寒风,终会让唐人明白,有些地方,不是靠兵力就能拿下的。”
尚论叩首退下,靴声在回廊里渐渐消失。谁也没看见,廊角阴影里闪过一道黑衣,斗笠边缘的红穗子晃了晃,转瞬没入晨光中。
尚论府
铜漏滴到第五声时,尚论揉着眉心回到府中。案上的茶盏还冒着热气,是他出门前小厮刚沏的酥油茶。“天暗星阁下既已答应,想必不会食言……”他喃喃自语,端起茶盏时,指尖忽然顿了顿——茶面上浮着几星细小的泡沫,不像往日小厮煮的那般绵密。
喉间忽然泛起灼烧感,茶盏“啪嗒”碎在青砖上,褐色的液体蜿蜒成河,混着他咳出的血珠。他踉跄着扶住桌沿,目光死死盯着门口的阴影——那个戴着斗笠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腰间唐刀的穗子还在轻轻晃动。
“你……”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膝盖重重跪地,眼前渐渐模糊。最后听见的,是天暗星低沉的声音,混着窗外晨钟的轰鸣:“想找‘不死药’的人,从来都活不长。”
次日,吐蕃都城沸沸扬扬——首相尚论暴毙家中,死因不明。而千里之外的大非川,唐军前锋营忽然接到密报:吐蕃军连夜后撤三十里,粮草囤积点的方位,竟赫然绘在一张染着血渍的羊皮卷上。
张起灵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指尖擦去面具上的霜花。战争的齿轮仍在转动,但有些暗线,早已在夜色中织就——就像他藏在袖中的那粒药丸,让贪念“不死”的人永远沉睡,也让这场本该漫长的厮杀,露出了结束的端倪。
吐蕃军营
论钦陵捏着那份字迹工整却透着冰冷的王命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羊皮纸上“首相暴毙,速整军备回援”的朱批旁,还盖着芒松芒赞的鎏金印玺,可他盯着落款处模糊的印泥纹路,忽然冷笑一声:“回援?怕是有人怕我在前线坐大,拿首相之死做了由头。”
立在身侧的西曼攥紧腰间刀柄,甲胄相撞发出轻响:“将军,昨日探马回报,尚论府中确实有股诡异的唐人气味——那柄遗落的唐刀,刀鞘纹样正是唐军暗部标记。”他忽然压低声音,“如今首相暴毙,朝中旧贵族蠢蠢欲动,您若此时回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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