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弘说:“先打三斤热酒,有什么下酒菜?”
酒保答道:“有生熟牛肉、肥鹅、嫩鸡,还有从水泊里捕捞的肥鱼。”
穆弘吩咐:“先切两斤熟牛肉,再来一只鸡和一只鹅。”
“好的,请稍等。”酒保赶紧下去准备。
等待酒菜的时间里,穆弘注意到不远处的那个大汉,只见他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高八尺,约莫三十四、五岁,满脸风霜。
穆弘看他仪表堂堂,威风凛凛,心中暗暗称奇。
又见他身后墙上密密麻麻写了八行字,上书: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
江湖驰誉望,京国显英雄。
身世漂泊如浮梗,功业恍惚似转蓬。
他曾誓言:他日若得志,定要威震泰山巅!
墨迹未干,显然刚写完不久。
穆弘瞥见墙上“林冲”二字,心中一凛,再细看那男子,见他正饮酒,忽觉被人注视,神色骤变,忙低头遮脸。
“难道真是他?”穆弘心生疑虑。
酒保送上热酒与佳肴,穆弘与家人略尝一口,目光始终落在那人身上。
几杯酒下肚,穆弘缓步上前,抱拳道:“壮士请留步。”
男子警觉抬头,拱手回礼:“兄台何事?”
穆弘笑道:“并无他意,只是偶然路经,闻兄台气宇不凡,特敬一杯。”
男子迟疑片刻,端起酒碗:“在下姓张,来自洛阳。”
穆弘笑意加深:“明人不说暗话,兄台既然在此,何必隐藏身份?难道不是那位赫赫有名的禁军教头林冲?”
林冲浑身一震,低声问:“你怎知我的身份?”
穆弘指向墙上的题诗:“这不是你的笔迹吗?再看你的面纹,岂会错认?”
林冲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声问:“你想如何?”
穆弘大喜过望,深深一拜:“久仰兄长大名,今日终得相见,实乃三生有幸!”
穆春闻言亦上前问候,言辞间满是对林冲的敬仰。
林冲见二人并无恶意,缓缓放下戒心,自嘲道:“禁军教头又如何?到头来不过任人宰割的棋子罢了。
高俅那厮陷害于我,逼得我无家可归,无处可投。”
穆弘听罢,叹息道:“乱世无情,良才多被埋没。
像兄台这般人才,不该沦落至此啊。”
穆春大声说道:“林教头,你既遭奸佞陷害,如今来到梁山泊附近,何不前去投靠徐大寨主,省得再受那些恶人的欺辱。”
林冲吃了一惊,问道:“你们是不是也要去梁山泊?”
穆弘、穆春听后大喜,穆弘回答说:“原来林教头早有此意!没错,我们兄弟二人带着父亲,正打算前往梁山泊。”
“你们为何要入伙梁山?”
林冲十分惊讶,他落草实属无奈,而面前这两个兄弟,难道也有同样的遭遇?
穆弘见众人站着不便,便说道:“咱们站着说话不方便,如果林教头不嫌弃,不如一起坐下喝几杯。”
林冲点头同意,说:“那就叨扰了。”
随即,林冲随穆弘、穆春来到他们那边坐下,并向穆太公行礼。
穆弘这才开口说道:“林教头,实不相瞒,我住在揭阳镇,靠近浔阳江。
近年来朝廷在江南大力推行花石纲,我家原本是大户人家,但折腾多年,家境每况愈下。”
林冲点点头,说:“当今圣上要建艮岳,看中了江南的奇花异石,所以才有花石纲之事,听说江南百姓深受其害。”
穆春猛地拍桌,愤然道:“岂止是受害!多少家庭因此家破人亡。
我家因住在江北,情况还算好些,那两浙、江南一带的百姓真是苦不堪言。”
穆弘点头表示赞同:“上个月徐寨主到江南时,听他说起花石纲的事,知道艮岳遥不可及,我就决定投奔梁山泊。
既然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不如落草为寇自在一些。”
穆春问:“林教头是怎么想到要投奔梁山泊的呢?”
林冲咬牙切齿地说:“我自被发配沧州,几个月平安无事,谁知高俅依旧不肯放过我,派陆谦、富安来杀我。”
“幸亏老天保佑,让我识破了他们的计谋,我杀了陆谦、富安,逃到了柴进大官人府上。
后来官府追捕得紧,他便写信让我来梁山泊。”
“我在刺配的路上曾与徐寨主有过一面之缘,便答应了,今天才到这水泊附近。”
穆弘笑道:“正好天色已晚,咱们今晚就在这儿歇息,明天再去梁山泊。”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步入酒店,头戴宽檐帽,身披貂皮衣,脚踏獐皮靴,高大魁梧,双眉浓重,留着三缕黄须。
“林冲教头可在?”来人一进便喊。
林冲认出了来者是梁山首领朱贵,立刻起身回应:“朱贵头领,正是在下。”
朱贵瞧见林冲,欣喜不已:“林教头果然在此,朱某未能远迎,还请见谅!”
林冲上次上山时曾见过朱贵,急忙谦虚道:“林冲如今负罪之身,怎敢劳烦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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