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和张祁灵站在空荡荡的酒店门口,只得到一句冰冷的“已退房”。
空气里残留的汽车尾气味,像是对他们迟来的嘲讽。
“回北京。”黑瞎子嚼着最后一点干粮,语气笃定,“只要予恩那小子还惦记着九门,惦记着破坏计划,他就一定得去那儿。接下来的戏台,搭在北京。”
张祁灵侧过头,帽檐下漆黑的眸子扫过黑瞎子,微不可察地点了点下巴,算是同意。
黑瞎子把干粮袋子揉成一团塞进背包,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肩膀一垮,又恢复了那副没骨头的懒散样。他勾上张祁灵的肩。
“哑巴,咱哥俩…想办法,抽身吧。这九门的浑水,跟咱有屁关系?”
张祁灵脚步顿住,转头看他,眼神里是纯粹的疑问。
黑瞎子难得地叹了口气,那点吊儿郎当的劲儿被一种深沉的、近乎疲惫的东西压了下去。
“你是张家族长,你不会傻得不知道!”他声音压低,带着点尖锐,“九门自己都他妈的快打出脑浆子了,关我们什么事?怪谁?怪他们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松开手,往前走了一步,背对着张祁灵,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
“九门…从根子上,就对不起你哑巴。别以为你忘了,瞎子我可没忘。”他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张祁灵的沉默。
“你背上那把黑金,是老子当年从张家鼓楼里拼了命带出来的!吴三行拿到手,转脸就他妈的说‘免费’给你,让你护着他那个宝贝侄子吴携几次?呵,哑巴,他们拿吴携给你下套呢!你帮了,好,套住了你,顺带手也就把瞎子我也拖下了水!”
张祁灵站在原地,晨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沉默是唯一的回应。
黑瞎子看了他几秒,那股子锐利又敛了回去,重新裹上那层玩世不恭的壳子,只是声音里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冷硬。
“走呗,还等什么?回京!”
两人不再言语,背上行囊,身影迅速消失在清晨稀薄的人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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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基地深处,冰冷的光线映着金属墙壁。予恩脚步轻快,身后跟着汪程汪明两尊门神。
“汪渊,”予恩头也不回地吩咐,“把后面那条狗,弄干净点,扔进三号实验室。锁好,等我。没我的话,谁也不准动他一根手指头。”停顿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条狗,得我亲自‘招待’。”
被汪渊粗暴拖着的番子,满脸干涸的血迹和尘土,他奋力抬起头,死死盯着予恩的背影,那双被血糊住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扭曲的怨毒。
“汪…汪家人?!”他嘶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原来你是汪家的杂种!难怪…难怪三爷当年一定要弄死你!哈…哈哈哈…两次,怎么就都没能把你弄死在那里!”
予恩的脚步停住了。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脸上是毫无破绽的温和笑意。他走到番子面前,微微俯身,声音轻柔得像在安抚一个哭闹的孩子。
“别激动嘛!省点力气。”他伸出手指,指尖在番子沾满血污的颧骨上轻轻点了点,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先好好休息吧你。晚一点…你就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了。”
番子被他手指的冰冷触感激得一个哆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予恩直起身,脸上笑意不变,不再看他一眼,带着汪程汪明径直走向基地深处汪牧的办公区域。
厚重冰冷的金属门无声滑开。汪牧靠坐在宽大的皮质座椅里,身体微微后仰,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因为他而显得沉重凝滞。
他看着走进来的予恩,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低沉。“回来了?拜访得如何?”
予恩现在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毫无拘束地把自己扔进对面宽大的沙发里,陷了进去,两条长腿随意地架在茶几上。他舒服地喟叹一声,才懒洋洋地回答。
“挺好。”他歪着头,看向汪牧,“还顺手牵羊,给你带了份‘土特产’回来——吴三行手底下一条挺会咬人的狗。”
汪牧眼皮都没抬一下。予恩回来前,详细的报告已经放在他桌上了。
“嗯。”他应了一声,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接下来,有什么想法?”他抬起眼,目光沉沉地落在予恩脸上,“你比我们更清楚九门那伙人的盘算。后面的事,你负责。”
予恩挑了挑眉,嘴角弯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哦?现在这么放心我了吗?不怕我…搞砸了?”
汪牧无声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
他站起身,高大身躯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沙发上的予恩。他几步走到予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密封的玻璃瓶。瓶子里一颗药丸。
“怎么不放心?”汪牧的声音很轻,他把小瓶捏在指尖,递到予恩眼前,“除非…你对张祁灵那几个,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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