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烟火缭绕的角落,“老王烟火小食”的布幡在热浪中招展。老王依旧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油腻大叔模样,围裙上的污渍仿佛亘古不变。他眼皮都没抬,手指却精准地夹起一大块暗红色的肉排,滋啦一声按在滚烫的铁板上,浓烈的肉香混合着奇异的辛辣瞬间炸开。
“哟,小李子?气色不错,看来艾泽拉斯的‘土特产’很补嘛。”老王慢悠悠地翻动着肉排。
“托您的福,老王,来二十份特浓咖,打包。”李逍遥熟门熟路地拍下积分。
老王这才抬了下眼皮,扫过李逍遥腰间的皮套筒和一身“朴素”的打扮,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仿佛洞悉一切的了然笑意。“低武…憋屈活儿?”他嘟囔着,动作却快了几分,二十个密封的竹筒迅速装进一个厚实的粗麻布褡裢里,“悠着点用,别把天捅漏了。老规矩,泄露空间存在,抹杀。”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明白!”李逍遥接过沉甸甸的褡裢,一股熟悉的、能瞬间点燃神经的浓烈咖啡焦香透过竹筒缝隙钻入鼻腔,精神都为之一振。
【传送倒计时:00:00:10…9…8…】
“走了!”李逍遥朝老王和远处铁砧铺子方向随意摆了摆手。
肩头的小狐狸啊狸瞬间化作流光没入他体内。纯白的光芒自脚下升起,瞬间吞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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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霉味、粪便的恶臭、稻草腐烂的气息,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潮湿阴冷,如同无数冰冷的触手,瞬间缠绕上来,将李逍遥包裹。白光散去,他正站在一条狭窄、幽暗的石砌通道里。墙壁上插着的松油火把噼啪作响,昏黄跳跃的火光勉强驱散一小片浓稠的黑暗,却将两侧粗大木栅栏后的阴影映衬得更加扭曲狰狞。压抑的呻吟、粗重的喘息、铁链拖地的哗啦声,从各个囚室里隐隐传来,构成一曲绝望的地狱交响。
他身上那套轮回空间的劲装,已然变成了一套浆洗得发硬、多处磨损、带着浓重汗渍和不明污渍的赭褐色棉布狱卒号服,腰间挂着制式腰刀和那个不起眼的皮套筒。一块刻着“丙七李四”的木牌挂在胸前。
“身份载入完成。当前身份:临安府天牢,丙字区七号牢房看守,李四。记忆碎片同步中…”脑海中响起啊狸清冷的御姐音,同时一股不属于他的、属于“李四”的零碎记忆涌入:巡夜路线、几个熟面孔狱卒的名字、对上面官吏的畏惧、对这份苦差事的麻木抱怨…
李逍遥(或者说李四)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他深吸了一口这污浊的空气,混沌元力在体内无声运转,瞬间隔绝了大部分令人作呕的气味,五感却提升到极致。他按着腰刀刀柄,迈开脚步,皮靴踩在冰冷潮湿的石板上,发出规律的回响。
通道尽头,靠近天牢深处、环境相对“干净”一些的区域,丙字区七号牢房到了。这是一间单间,比普通囚室宽敞些,但依旧简陋。里面没有刺耳的哀嚎或咒骂,只有一片死寂。借着通道火把透进来的微光,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栅栏,盘膝坐在角落一堆还算干燥的稻草上。身影穿着肮脏的白色囚衣,上面布满暗红色的血痂和污迹。他头发披散,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粗大的铁链钉死在墙上。即使坐着,那股渊渟岳峙、不屈如山的沉凝气势,依旧透过单薄的囚衣隐隐散发出来,与周遭的绝望污秽格格不入。
岳飞!
李逍遥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不是畏惧,而是一种直面历史丰碑的激荡。他稳住心神,目光锐利如鹰,飞快地扫视牢房内外。门口放着一个粗糙的陶碗,里面是浑浊的菜粥,早已冰冷,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膜,显然一口未动。水罐倒是空的。
“又没吃?”一个沙哑疲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隔壁丙字区六号牢房的看守,一个佝偻着背、满脸褶子的老狱卒,姓张,正靠着墙打盹,被李逍遥的脚步声惊醒。
李逍遥学着记忆里“李四”的腔调,带着点新人的畏缩和讨好:“张头儿,这位…岳将军,一直这样?”
“可不是?”老张头啐了一口,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七号牢房,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进来快两个月了,除了最开始几天,后面就靠喝水吊着命。上面…嘿,上面巴不得他早点‘病死’呢!省得麻烦。咱们也省心,不用天天收拾秽物。”他话语里透着麻木的冷漠,但李逍遥捕捉到那冷漠深处,一丝被强行压下去的、属于普通人的不忍。
“上面…是指秦相爷那边?”李逍遥试探着问。
老张头浑身一哆嗦,像被毒蛇咬了一口,惊恐地左右张望,见通道无人,才狠狠瞪了李逍遥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音:“作死啊你!这话也是能说的?管好你的嘴!这位爷的事,是天大的事!咱们就是烂泥里的虫豸,活一天算一天,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知道多了,死得快!”他警告完,似乎觉得跟这个愣头青多说无益,裹紧了身上破旧的棉袄,又缩回墙角,闭上眼睛,很快发出疲惫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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