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不再言语,目光再次投向七号牢房那个沉默如山的背影。不吃不喝,一心求死…这比预想的还要棘手。直接闯进去强行喂食?那瞬间就会被判定为“超出世界层级认知的力量”,排斥度怕是会瞬间飙升。必须另想办法,一个符合“牢头李四”身份的办法。
他不动声色地退开几步,装作例行巡查,走向通道另一端。意识沉入脑海:“啊狸,扫描岳飞身体状况。”
小狐狸形态的啊狸在他意识里浮现,眼中闪过细微的数据流:“扫描完成。目标:岳飞。生命体征极度虚弱,严重脱水,脏器因长期饥饿濒临衰竭边缘,多处陈旧性外伤未愈,但精神意志异常坚韧,强行维持着最后一丝生机。无中毒迹象。若持续当前状态,预计存活时间:72小时至96小时。”
72小时…风波亭就在眼前!
“低武世界…排斥度…”李逍遥摩挲着腰间伪装拳套的皮质套筒,冰凉的触感让他大脑飞速运转。硬闯不行,下药强喂风险也高。目光扫过墙角那碗冷粥和水罐,一个念头闪过——必须让他自己“愿意”吃下去。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撼动这位心如铁石、只求速死的民族英雄内心防线的契机。这比直接轰杀秦桧,似乎还要难上几分。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显得杂乱的脚步声从通道入口处传来,伴随着几声低低的呵斥。火光摇曳下,几个人影出现在通道口。为首一人穿着深青色官袍,面皮白净,三缕短须,眼神里透着精明和刻薄。他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的带刀护卫,气息沉稳,显然是练家子。再后面,是点头哈腰的天牢司狱官。
“张相爷的人来了!”老张头不知何时醒了,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拼命把自己往阴影里缩。
张相爷?李逍遥脑中瞬间调出“李四”的记忆碎片——当朝宰相秦桧的心腹死党,枢密使,张俊!那个与秦桧合谋,一手炮制岳飞冤狱,手上沾满忠良鲜血的帮凶!
张俊的目光像毒蛇一样扫过通道,在七号牢房岳飞那孤寂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扯出一丝阴冷的笑意,随即转向点头哈腰的司狱官,声音尖细:“都安排妥当了?”
“妥当了!妥当了!相爷放心!”司狱官抹着额头的冷汗,“保证万无一失!明日午时三刻,风波亭!这逆贼,插翅难飞!”
“嗯。”张俊满意地点点头,踱步到七号牢房栅栏外,隔着木栏,用一种居高临下、带着残忍快意的腔调开口:“岳鹏举?呵,别装死了。睁开眼看看,看看你如今的丧家之犬模样!明日,就是你的死期!风波亭上,千刀万剐,以儆效尤!这就是你抗命不尊、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下场!”
牢房内,岳飞的身影纹丝未动,仿佛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磐石。
张俊讨了个没趣,眼中戾气一闪,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耳的尖利:“你以为绝食就能躲过去?做梦!就算你变成一具尸体,明日也得给我挂上风波亭!让你这乱臣贼子,遗臭万年!让天下人都看看,跟秦相爷、跟大金国作对,是个什么下场!”他故意提到“大金国”三个字,刺激意味十足。
果然,那盘坐的身影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虽然依旧没有回头,没有言语,但一股压抑到极致、几乎要冲破这牢笼的悲愤与不甘,如同无形的怒涛,瞬间席卷了整个狭窄的通道!连那两个护卫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老张头吓得几乎瘫软在地。
李逍遥低着头,藏在阴影里,拳头在袖中无声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张俊那恶毒的言语,如同一把把淬毒的匕首,不仅刺向岳飞,也刺在他这个后来者的心头。杀意,冰冷而纯粹,如同寒流在胸中奔涌。
但他强行按捺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秦桧是目标,这张俊,不过是条急于表功的恶犬。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让本就艰难的营救任务彻底崩盘。
张俊发泄了一通,见岳飞依旧毫无反应,自觉无趣,又带着人趾高气扬地走了。通道里只剩下松油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死一般的沉寂。
李逍遥缓缓抬起头,看向七号牢房。那背影依旧挺直,却似乎比刚才更加沉重、更加孤绝。明日风波亭,千刀万剐…遗臭万年…大金国…
一个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走到老张头身边,蹲下身,脸上挤出几分后怕和讨好,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张头儿…吓死我了…这位张相爷…好大的威风…岳将军他…明天真要…?”
老张头惊魂未定,嘴唇哆嗦着:“废…废话!上面定了的事,还能有假?千刀万剐啊…作孽…唉…”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一声麻木的叹息。
“那…那他家里人…”李逍遥试探着,声音更轻。
老张头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警惕地看着李逍遥,随即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莫问…莫问…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听说他有个小女儿…叫…叫什么银瓶小姐的…唉,可怜呐,小小年纪,性子烈得很,为了证明父亲清白,抱着他留下的银瓶…投井了…就在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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