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雾气再次笼罩城市。李默躲在一家棺材铺的后巷,撕开沾满泥水的袖口,里面藏着的传单已经湿透,但"反抗到底"四个字依然清晰。他听到远处传来日伪军巡逻车的警笛声,却也隐约听见弄堂里有人在低声哼唱《松花江上》,那旋律像一根细线,穿透了夜色的恐怖。
陈月蜷缩在纱厂宿舍的床底下,怀里揣着半张被撕碎的传单。窗外传来伪警察挨家挨户搜查的叫骂声,但她想起白天那些素不相识却紧紧握住的手,想起卖包子的大爷把热包子塞进她手里时说的"姑娘,保重",心里突然不再那么害怕。
老周坐在黄包车里,假装拉客经过被查封的登记处。那里的牌子已经被砸烂,地上散落着撕碎的户籍表格,几滩暗红的血迹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眼。他看到墙角蹲着一个捡煤渣的小孩,正把一张印着太阳旗的告示撕成碎片,扔进嘴里嚼烂了再吐出来。
这一夜,沦陷区的许多窗户都没有点灯。但在黑暗中,无数颗心却被白天的火焰点燃了。王阿婆摸着藏在米缸底下的传单,第一次没有把它烧掉。她听见隔壁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用筷子敲碗,敲的是《游击队歌》的调子。
日伪军在第二天发布了戒严令,枪毙了十几个被抓的"带头闹事者",但他们很快发现,登记处的工作更加难以开展了。工厂里总有工人"生病"请假,街头的小贩见了穿制服的就绕着走,连一向顺从的老人也开始在登记时故意报错生辰八字。那些在抗议中被撕碎的传单,像蒲公英的种子,飘进了每个屋檐下,生根发芽。
李默在新的联络点见到老周时,对方的眉骨上贴着块纱布。"昨天在码头,一个搬运工把日伪的户籍本子塞进了江里。"老周咧开嘴笑了,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日本人以为用水龙能浇灭怒火,他们错了——这火,是从人心底烧起来的,越压越旺。"
窗外,细雨绵绵。但他们都知道,在这沉默的雨幕下,一股更强大的暗流正在奔涌。那些在抗议中握紧的拳头,那些被撕碎又悄悄重印的传单,那些深夜里低声传唱的歌谣,正在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终将罩住侵略者的脖子。而今天这场席卷多个城市的抗议,不过是这张网收紧的第一声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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