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午夜急诊铃
秋分后的申城飘着细雨,岐仁堂的铜葫芦幌子在雨幕里若隐若现。岐大夫正对着脉枕研读《温热论》,书页间夹着的薄荷标本散着淡香。突然,老式电话机"叮铃铃"爆响,惊飞了窗台上打盹的灰鸽子。
"岐大夫!快救救我儿子!"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哭腔,"强强发烧三天了,刚才突然咳喘得厉害,小脸憋得发紫!"
"别急,慢慢说。"岐大夫摘下老花镜,指尖在檀木镇纸上轻点,"孩子之前是不是头上长过疹子?"
"是啊!"女人惊呼,"半个月前头上长了些红疙瘩,我想着是上火,抹了点牙膏,谁知道前天突然全消了,昨天就开始咳嗽,今晚突然喘得像拉风箱......"
岐大夫站起身,从药柜深处取出个牛皮纸包,里面是晒干的竹沥,凑近能闻到清苦的药香。"我马上到,路上用温毛巾敷孩子前心后背,别用冰袋。"挂了电话,他望着窗外的雨幕,想起今早看的《幼科发挥》里那句话:"胎毒者,皆父母遗热于胎儿也。"
第二章 发烫的囟门
推开患儿家门时,一股混杂着奶味和药味的浊气扑面而来。客厅里,穿睡衣的女人正抱着孩子踱步,小男孩嘴唇发紫,每呼吸一次锁骨窝就往里陷。他叫强强,刚满两岁,囟门处还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岐大夫您可来了!"女人递过温度计,"39.2℃,吃了退烧药也没用。"
岐大夫没说话,先把手指搭在强强腕部的寸口脉上。指下脉象浮数而虚,像根被风吹得乱晃的琴弦。又用掌心贴了贴孩子的囟门,烫得像块烙铁。"头上的疹子是不是突然消了?"他问。
"是啊,"强强妈抹着眼泪,"本来长了满头,我还嫌难看,谁知道消了更严重......"
岐大夫翻开孩子的眼皮,结膜充血明显,又看了看舌苔——黄厚腻,根部尤其重。"把孩子放平,"他说着解开强强的衣襟,手掌虚悬在胸口三寸处,"听这痰鸣声,肺里像堵了团棉花。"
强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脸涨成猪肝色,咳出的痰黏得像胶水。岐大夫轻轻叩击他的后背,发出"嘭嘭"的浊音。"这不是普通的感冒,"他沉声说,"是胎毒内陷。"
第三章 被误解的"上火"
"胎毒?"强强爸从卧室冲出来,手里攥着手机,"我查了百度,说是新生儿黄疸才叫胎毒,强强都两岁了......"
岐大夫从帆布包里拿出本线装书,正是《育婴家秘》:"明代万全先生说过,'胎毒者,谓胎中受母热毒也'。孩子在娘胎里时,母亲过食辛辣,热毒就像种子一样埋在孩子体内,平时可能发为疹子、口疮,最怕的就是毒邪内陷。"
他指着强强的囟门:"你们看这里,按下去迟迟不回弹,这是毒邪攻脑的征兆。当初疹子突然消退,不是好了,是热毒没处发散,反而钻进了肺里。"
强强妈突然拍了下大腿:"啊!我怀孕时特别爱吃麻辣烫,每周都要吃三次,不吃就浑身难受!"
岐大夫点点头:"《黄帝内经》说'饮食自倍,肠胃乃伤',母亲过食辛辣,热毒就会通过脐带传给胎儿。就像地里的庄稼被泼了开水,根虽然没烂,但苗会蔫。"
强强爸还在翻手机:"可网上说咳嗽气喘是外感风寒,得用解表药......"
"错了!"岐大夫提高声调,"这孩子脉虚而浮,精神萎靡,哪有半点外感的样子?外感病邪在肌表,人会怕冷、头痛;这病邪在脏腑,就像房子里着了火,不赶紧扑灭,反而打开门窗让风灌进来,火只会烧得更旺!"
第四章 竹沥汤的智慧
岐大夫铺开宣纸,提笔写下方子:"党参三钱,连翘二钱,川芎一钱,黄连五分,生甘草一钱,陈皮一钱,白芍二钱,木通一钱。"
"党参?"强强妈愣住,"孩子都发烧了,还能补?"
"这叫'扶正托邪',"岐大夫解释道,"就像打仗时,先得稳住后方,才能派军队出击。党参就像守城的将士,固护正气;连翘是'疮家圣药',能把内陷的热毒透发出来;川芎像向导,带着药走全身经络。"
他又拿出一小包深褐色的粉末:"这是竹沥,得等汤药熬好后兑进去。《本草纲目》说它'治痰热咳喘,风痹失语',能像清水冲淤泥一样,把肺里的痰热清出来。"
强强爸看着方子皱眉:"黄连这么苦,孩子能喝下去吗?"
"苦口良药,"岐大夫把药包递给强强妈,"就像你们小时候调皮,大人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黄连能清热燥湿,把脏腑里的'脏水'吸干;木通像下水道,给热毒找个出路;陈皮和白芍负责安抚被热毒折腾得乱糟糟的脾胃。"
第五章 凌晨的咳嗽声
凌晨三点,岐仁堂的灯还亮着。岐大夫正在整理药柜,突然接到强强妈的微信,附带一段语音。点开后,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传来强强模糊的奶声:"妈妈,药药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