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春夜急诊的烫手山芋
谷雨过后的京城,柳絮飘得像下雪。岐仁堂的铜灯刚挂上,就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震得晃悠。推门进来的是住在胡同口的李姐,怀里抱着个蔫蔫的孩子,身后还跟着喘粗气的孩子他爸。
“岐大夫,快救救我家乐乐!”李姐声音带着哭腔,孩子脸蛋烧得通红,眼睛半睁半闭,嘴唇干得起皮。“都烧三天了,一开始以为是着凉,在药店买了生姜红糖水、还有那个治风寒的‘感冒灵颗粒’,喝下去汗是出了点,可烧得更厉害了,身上烫得像火炭,还老说渴,喝了水又吐,刚才差点昏睡过去……”
岐大夫连忙让孩子躺在诊床上,先摸了摸额头,又翻开眼皮看了看,孩子眼珠转动迟缓,舌苔黄燥,舌质红得像熟透的草莓。“来,乐乐,跟爷爷说句话。”孩子只是哼唧了两声,眼皮都懒得抬。
诊脉时,岐大夫眉头微蹙——寸关尺三部脉象都浮数有力,像煮沸的水在跳。“发热的时候怕冷吗?”他问李姐。“不怕冷,还老踢被子,说热得慌。”李姐赶紧回答,“就是身上没力气,老想睡,鼻子里呼出来的气都是烫的,还打鼾呢,跟个小老头似的。”
岐大夫站起身,走到药柜前翻看一本线装书,书页泛黄,正是《伤寒论》。他指着其中一段给李姐看:“你看,仲景先师早就说过这病——‘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风温。’乐乐这不是普通的风寒感冒,是温病,被你们误用辛温药发汗,伤了津液,变成了‘风温’,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第一章:误汗成灾的风温谜案
“温病?风温?不都是感冒吗?”李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药店老板说怕冷、流清涕是风寒,得用辛温药发发汗,乐乐一开始是有点流清涕,谁知道喝了药就这样了……”
“这差别可大了去了。”岐大夫倒了杯温水让李姐冷静,“就像做饭,同样是菜,炒和炖的火候不一样,结果就不同。风寒感冒,就像锅里进了冷水,得用辛温药 like 生姜、麻黄,把寒气‘蒸’出去;可温病呢,是锅里本来就有火,感受了春温邪气,就像往火上浇油,这时候再用辛温药发汗,就等于拿扇子扇火,火越扇越旺,津液就像锅里的水,全被蒸干了。”
他指着乐乐干裂的嘴唇:“你看他渴得厉害,却喝了水就吐,这是热邪伤了胃津,胃腑像个烤干的瓦罐,灌进水就激得翻江倒海。《内经》说‘冬不藏精,春必病温’,乐乐冬天是不是老熬夜?爱吃炸鸡、巧克力这些燥火的东西?”
李姐一拍大腿:“可不是嘛!寒假天天抱着平板玩到半夜,肯德基、巧克力没断过,我说他不听,还说‘冬天补膘’……”
“这就是根源了。”岐大夫点点头,“冬天该藏精的时候没藏住,就像地里的种子没攒够养分,春天一遇风热,就像撒在干土上的种子,刚发芽就被太阳烤焦了。本来是温病初起,发热、口渴、不恶寒,结果误用辛温发汗,热邪更炽,津液更伤,就成了《伤寒论》里说的‘风温’——你看他现在身灼热、自汗出、多眠睡、鼻息鼾、语言难出,这都是热邪内盛,上蒙清窍,灼伤津液的表现。”
乐乐爸爸在一旁急得直搓手:“那可怎么办啊大夫?刚才去医院,说要输液、用抗生素,我们想着先找您看看……”
“幸好你们来了,这病误治不得!”岐大夫语气严肃,“仲景先师反复警告‘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视失溲;若被火者,微发黄色,剧则如惊痫,时瘈疭’——要是误用泻药下之,会伤了肾阴,导致小便不利、眼睛直视;要是用火疗、烤电之类的,热邪入血,轻则皮肤发黄,重则抽搐如惊风,那就危险了!”
他顿了顿,放缓声音:“乐乐这病,现在是热盛津伤,既有气分大热,又有阴液亏损,就像一口烧干的锅,底下火还在烧,锅巴都糊了。治疗得双管齐下:一方面要撤掉锅底的火,清透气分大热;另一方面要往锅里加津液,滋补肝肾之阴。”
第二章:白虎加参的救火良方
“怎么撤火?怎么加津液呢?”李姐追问。
岐大夫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处方,边写边解释:“我给开个方子,核心是‘白虎加人参汤’打底,再合上‘四物汤’加丹皮——”
? 生石膏二两(先煎):“这是灭火的主力,味辛甘大寒,《神农本草经》说它‘主中风寒热,心下逆气,惊喘,口干舌焦’,就像往烧红的锅里泼一瓢冰水,能迅速清解气分大热,让身灼热退下去。”
? 知母一两:“味苦寒,能清热泻火,滋阴润燥。《本草纲目》说它‘下则润肾燥而滋阴,上则清肺金而泻火’,和石膏搭配,就像消防员拿着水枪,一边灭火一边给身体补水。”
? 炙甘草五钱、粳米一合:“这是保护脾胃的,石膏、知母苦寒,容易伤胃,用甘草和粳米熬粥,能健脾和中,就像在锅底垫上一层湿抹布,防止药劲太猛伤了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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