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放心,"岐大夫耐心解释,"毒药之所以为毒,在于用之不当;良药之所以为良,在于配伍得宜。《神农本草经》说乌头'主中风,恶风,洗洗出汗,除寒湿痹',只要炮制得当、煎煮得法,就能去毒存效。我让先煎四个小时,就是为了让乌头碱充分分解。水蛭虽是虫类药,但《本草经》记载它'主逐恶血瘀血',用量轻微,配伍在大队温药中,只取其活血通络之效,不会伤正。"
他又叮嘱:"这药每天一剂,川乌草乌一定要先煎,煎的时候加半碗蜂蜜,既能调味,又能解毒。煎好后分三次服,每次温服一小碗。服药期间忌食生冷油腻,注意保暖。"
冯建国夫妇将信将疑地拿着药方走了。岐大夫望着窗外渐深的夜色,喃喃自语:"沉寒痼疾,非重剂不能拔其根啊......"
四、层层递进的攻坚
一个月后,冯建国夫妇再次来到岐仁堂。这次冯建国能自己走路了,但眉头依然紧锁:"岐大夫,吃了您的药,口干和胃脘堵闷好多了,大便也通畅了。可这腿还是疼,夜里还是睡不好,凉感只是稍微轻了一点。"
岐大夫再诊脉象,沉细之象略有好转,但弦紧仍在。"看来药证相符,但寒邪深伏,15克的川草乌力量还不够。"他沉吟道,"《内经》说'寒者热之','治寒以热,温而行之'。既然药不瞑眩,厥疾不瘳,那就加大剂量。"
他调整了处方:制川草乌各增至30克,黄芪、桂枝、白芍不变,去掉芩连,加干姜9克、炙甘草15克。"之前用芩连是为了清中焦郁热,现在热象已减,当以温通为主。炙甘草既能调和诸药,又能解乌头毒。"岐大夫特别强调,"这次川草乌要先煎五个小时,一定要煎透!"
又过了半个月,冯建国的疼痛还是没有明显改善,只是左足背稍微有了点暖意。岐大夫看着他依旧苍白的面容,心中做了一个重大决定:"看来必须用峻药了。《外科正宗》里的九分散,善治'跌打损伤,骨断筋折,疼痛不止',正好对症。"
新的处方上,制川草乌各60克,生麻黄30克,制乳香、制没药各9克,制马钱子粉1.5克(分冲),黄芪加到60克,桂枝60克,白芍30克,鸡血藤30克。"马钱子有毒,用量虽小,但通络止痛之力极强,《本草纲目》说它'能开通经络,透达关节'。生麻黄发汗散寒,推动气血;乳香没药活血止痛;黄芪大补元气,防止峻药伤正。"
岐大夫郑重地对冯妻说:"这剂药毒性更大,川草乌要先煎八个小时,马钱子粉分五次冲服,每天只服一剂的五分之一。如果出现口麻、恶心、肌肉发紧,立刻停药!"
五、破茧成蝶的转机
一周后,冯建国几乎是跳着进了岐仁堂,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岐大夫!神了!太神了!"
他激动地比划着:"吃第三剂药的时候,就觉得腿里的寒气像被什么东西往外赶,先是疼得轻了,接着就觉得一股暖流从脚心往上涌。现在整条腿都暖乎乎的,麻木感好了一大半,夜里能睡踏实觉了!"
冯妻在一旁抹着高兴的眼泪:"真的,岐大夫,他现在能自己下楼遛弯了,不用我扶了。您这药虽然看着吓人,可真是救命药啊!"
岐大夫为他诊脉,沉细之象已去,脉象和缓有力,舌头的红色也变得鲜活。"寒邪已散,经络已通,气血得行。"他欣慰地说,"《素问》说'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您久病体虚,现在邪去正虚,接下来要以扶正固本为主了。"
他开了一张平和的方子:黄芪60克,党参30克,当归15克,桂枝15克,白芍15克,鸡血藤30克,熟地30克,川芎12克,炙甘草10克。"这是当归补血汤合桂枝汤加减,补气养血,调和营卫,巩固疗效。"
三个月后,冯建国送来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峻药猛剂除沉疴,岐黄妙手起沉疴"。他握着岐大夫的手感慨万千:"以前总觉得中医治病慢,不敢用猛药,现在才知道,只要辨证准、用药精,中医一样能治急病、重病!"
岐大夫望着窗外生机勃勃的春景,对围在身边的学徒们说:"此案的关键,在于辨明寒热错杂之病机,认清沉寒痼结之病势。《伤寒论》说'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此虽非痰饮,然寒凝之理一也。世人畏毒药如虎狼,殊不知毒药正是去病之利器,只要明药性、精配伍、熟煎法,自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夕阳下,岐仁堂的匾额熠熠生辉,仿佛在诉说着中医千年传承的智慧——那些看似峻猛的方药,背后是对病机的精准把握,对经典的深刻领悟,更是医者胆大心细、勇于担当的仁心仁术。这,或许就是岐黄医学最动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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