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大夫!见好啦!"汉子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喝了加量的药,头两天没啥感觉,第三天夜里,忽然觉得脚脖子里有股热流,跟煤窑里的热风似的,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疼了这么久,可算能睡个囫囵觉了!"
岐大夫笑着扶他坐下,搭脉一看,脉象虽仍沉迟,却比先前有力了些,舌苔的白腻也退了几分。"这就对了,"岐大夫点点头,"久病寒深,非重剂不能取效。就像煤矿里的老积水,得用大功率的水泵才能抽干。"
他在原方基础上又加了白术三钱,槐花六钱:"白术健脾燥湿,槐花清血分湿热,防止温药太过生热。"他叮嘱道,"接下来每隔三剂,川乌、草乌各减一钱,慢慢减量,直到病愈。"
此后数月,汉子每隔几日就来岐仁堂调方,川乌、草乌的剂量逐渐减少,病情也渐渐好转。从最初的不能行走,到后来能骑自行车,再到能下地干活,前前后后服了六十多剂药,终于基本痊愈。
这天,汉子特意提了两斤煤矿自产的小米来到岐仁堂,"岐大夫,俺这病能好,全靠您的神药!"他卷起裤腿,露出不再肿胀的踝关节,"您看,现在不光不疼了,连脚脖子都暖和了,跟年轻时一样!"
岐大夫看着他容光焕发的样子,捋须笑道:"不是我神,是老祖宗的医道神。你这病能好,一半靠药,一半靠你自己的阳气。记住,以后再下煤矿,一定要注意保暖,《素问·调经论》说'寒气入经而稽迟,泣而不行',阳气足了,寒湿才不容易入侵。"
汉子连连点头:"俺记住了,以后下井一定穿厚袜子,戴护膝。"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问,"岐大夫,为啥一开始药轻了不管用,加了量就好了呢?"
岐大夫拿起桌上的药方,缓缓说道:"用药如采煤,病浅者,轻剂即可取效;病深者,非重剂不能达病所。你这病在煤矿寒湿中得的,寒邪深入骨髓,就像老煤层埋得深,得用大钻头才能开采。但这猛药就像炸药,用量得恰到好处,多了伤正,少了无效,所以取效后又得逐渐减量,就像煤层采得差不多了,就得放慢速度,防止塌方。"
汉子听得连连称是。送走患者,学徒好奇地问:"师父,这川乌、草乌有毒,为啥还敢用到一两二钱呢?"
岐大夫放下药方,正色道:"医道如兵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面对顽疾,就得有敢用重剂的胆识,但这胆识不是蛮干,而是基于对病情的准确判断和对药性的深刻理解。《本草经集注》说'用药如用刑,刑过则无辜受害,药过则无辜受殃',所以先用大剂量攻邪,取效后又必须逐渐减量,做到攻邪而不伤正。这就像煤矿里的支架,既要能支撑顶板,又不能阻碍采煤,其中的分寸,全在医者一心啊。"
窗外,雨过天晴,阳光透过岐仁堂的窗棂,照在药柜上的川乌、草乌上,仿佛给这些有毒的药材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岐大夫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想起汉子康复后轻快的脚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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