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印悬局
地牢石门的铜环在孙皇后掌心沁出凉意。她盯着徐有贞腰间晃动的獬豸腰牌,金丝凤纹裙摆扫过满地碎瓷——那是方才徐有贞摔碎的茶盏,残片上还凝着未干的茶渍,像极了阿依娜颈间蜿蜒的血痕。
"娘娘三思!"徐有贞扑通跪地,蟒袍前襟沾满雪水,"这两个瓦剌女子形迹可疑,若交予大理寺,恐生变数......"他的额头贴着冰冷的青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孙皇后却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暗纹,与郭一平玄甲下的图腾隐隐相似。
"本宫让你住嘴。"孙皇后的龙凤金牌拍在石桌上,震落梁上积尘。哈图捧着刑具的手猛地一颤,铁钳"哐当"落地,惊飞了梁间蝙蝠。琪亚娜在隔壁牢房缩了缩,看见姐姐阿依娜正用碎瓷片划着墙根,月光透过铁栏,在她新划出的刻痕上投下银线——那是瓦剌文的"等"字。
"徐大人是忘了宫规?"孙皇后踱步到地牢中央,凤靴碾过徐有贞掉落的密信,"还是觉得,本宫的懿旨不如你的军令管用?"她故意提起三日前收到的密报,看着对方后颈暴起的青筋。远处更夫敲过三更,戌时三刻的约定已过,郭一平为何还未现身?
徐有贞突然抬头,发髻散乱的银丝在火把下泛着白光:"娘娘可知,当年有人想对您不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而现在,威胁就在眼前!"话音未落,阿依娜牢房传来锁链断裂声,琪亚娜看见姐姐扯下衣襟,露出锁骨处的旧伤疤——那形状,与陈友曾经佩戴的玉佩纹路有些相似。
"陈友的事,本宫自有论断。"孙皇后抽出金簪指向徐有贞,簪头凤喙映着火光,"但你私扣钦犯、阻挠圣裁,该当何罪?"她想起今早采薇呈上的信件,信末附着半截红绳,与阿依娜丢失的狼牙吊坠挂绳如出一辙。
地牢深处突然传来机关转动声。琪亚娜惊觉墙面暗格里伸出尖刺,阿依娜却突然扑向铁栏:"娘娘小心!这是......"她的话被徐有贞的冷笑打断。孙皇后转身时,看见哈图正将一枚刻着花纹的玉佩塞进她掌心,纹路与琪亚娜怀中的羊皮卷边角暗纹似有呼应。
"她们身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阿依娜的声音突然拔高,她猛地撞向铁栏,鲜血顺着额头流下,"而有人想永远封住这个秘密!"话音未落,徐有贞已甩出锁链缠住她脖颈。琪亚娜眼睁睁看着姐姐瞳孔涣散,却在这时发现阿依娜指尖指向的墙缝里,藏着半枚狼头玉佩。
"抓住她!"徐有贞的吼声震得地牢摇晃。孙皇后攥着玉佩后退,却见哈图突然拔刀砍向徐有贞,刀刃在他脸上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娘娘快走!陈友将军的......"他的话被利箭截断,羽箭穿透他的咽喉,箭尾绑着的布条上,沾着熟悉的草药气息。
琪亚娜疯了似的扑向铁栏,却被孙皇后一把拽住。两人跌进暗巷时,她听见徐有贞在身后嘶喊:"孙若微!你以为救了她们,就能掩盖旧事?"月光下,孙皇后的侧脸苍白如纸,鬓边金步摇轻轻晃动,那是多年前陈友送她的生辰礼。
"跟着玉佩的指引。"孙皇后将琪亚娜推进密道,自己却转身堵住入口,"告诉郭一平,戌时三刻......"她的话被巨石坠落的轰鸣吞没。琪亚娜摸着潮湿的石壁狂奔,直到看见尽头的微光——那是郭一平的鎏金画戟,红缨穗上还滴着血,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像极了瓦剌草原上燃烧的篝火。
她摊开掌心的玉佩,突然发现内侧刻着细小的字:"己酉年冬"。而这个时间,正是姐姐阿依娜与陈友成亲的月份。远处传来明军搜捕的呼喊,琪亚娜将玉佩紧紧贴在胸口,那里还藏着阿依娜用鲜血染红的布条,上面模糊的字迹渐渐清晰——"陈友他......"
密道外的天色渐渐发白,第一缕晨光穿透石缝,照亮了琪亚娜脏兮兮的脸颊。她想起姐姐说过的草原日出,想起陈友教她射箭时的温声细语,眼泪突然决堤。但她知道,不能停。徐有贞的狞笑、孙皇后的决绝、郭一平的血戟,还有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真相,都在前方等着她。而回家的路,从来都不是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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