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琳的眼神瞬间冰冷如霜又恢复如初。她轻轻拍了拍安的手背,微笑的声音中带着赞赏:“谢谢你,这个消息对我非常重要。”安的情报,无疑为她接下来的行动增添了关键的砝码。但安的价值,远不止于此。
卡琳的语气变得严肃而郑重:“安,我现在需要拜托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现在是镇长夫人眼中最‘乖巧听话’的孩子,没有人会怀疑你。你能不能……帮我留意镇长家里发生的一切?特别是镇长和伊莎贝尔夫人之间的谈话,他们见了什么人,还有……那些让你感觉‘奇怪’的物品。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悄悄记在心里。等我再来找你的时候,告诉我。”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安眼中闪烁的恐惧,补充道:“我知道这很难,也很危险。但你看到的,或许能救很多人的性命,包括你自己。”
安的小脸因紧张而发白,声音带着颤抖:“我……我害怕……我怕我做不好…我会坏了姐姐的事…”
卡琳的眼神坚定而温和,语气充满鼓励:“你当然能做到。你比我见过的许多大人都要勇敢。而且,这也是在帮助你自己,更是帮助那些曾经像你一样身处困境的孩子。伊莎贝尔夫人对你的‘宠爱’,是我们最好的掩护。你越表现得顺从,她就越信任你,你短时间内就越安全,也越有机会听到那些特别的秘密。相信你自己,好吗?”
安紧紧咬着下唇,恐惧与一种莫名的使命感在她澄澈的眼眸中
激烈交战。想起自己一路走来那些对她无微不至,传递善意与希望的人们,爸爸,妈妈,牧师大人,芬恩哥哥,他们的身影一一浮现。
又过了一会,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握紧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虽微弱简短,却带着孤注一掷的重量:
“嗯!”
卡琳在安的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告诉她,这两天或许她不能来见她,但她会安排另一个姐姐暗中保护安,她交给安一个小哨子,让安遇到生命安全时就吹响它,随后如一缕青烟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安独自留在黑暗中,怀抱着新生的恐惧与微弱的希望,以及一个足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沉重秘密。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刚才看到的那些“不一样”的东西,以及镇长和伊莎贝尔夫人那些模糊的对话片段,从现在起,她的“看见”有了不同的意义。
镇长书房内,烛火摇曳,将阿姆瑞齐镇长阴沉的面容映照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暗影。
他正奋笔疾书,鹅毛笔尖在厚实的羊皮纸上沙沙作响,像毒蛇在草丛中蜿行。他的眉头紧锁,不时停顿,指尖在橡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叩,发出细微而规律的“嗒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空气中弥漫着墨水、陈旧纸张与他身上特有的、混合了劣质烟草和某种刺鼻香料的浓郁气息。
信至末尾,他笔锋一转,几个字眼被刻意加重,力透纸背:“……剿匪刻不容缓……恳请行省……调度令……”
他满意地放下鹅毛笔,拿起一枚镌刻着曳影镇徽记与他家族纹章的黄铜印章。他用力将其按在信件末尾的火漆之上,“嘭”的一声闷响,仿佛为即将到来的杀戮盖上了最终的印鉴。
猩红的火漆迅速凝固。他一丝不苟地将信件折叠整齐,动作间透着一种病态的从容。
他抬手示意管家上前,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得意:“这封信,立刻派人送往斯瓦里吉市,务必以最快的速度,交到市长阁下手中。”
管家躬身应道:“是,大人。我这就安排最可靠的信使。”他转身欲退。
“等等。”镇长突然开口,眼神锐利如鹰隼,“此事不容有失。还是你亲自去。这封信,关系到我的……不,关系到我们曳影镇所有人的未来。旁人,我不放心。”他的目光紧紧锁住管家,仿佛要洞穿其内心。
管家接过信件,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立刻恢复了惯有的恭顺:“遵命,大人。我即刻动身。”他深知,能让镇长如此郑重其事,这封信的分量非同小可,也预示着某些事情即将发生剧变。
镇长踱步至窗边,凝视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告诉市长阁下,霜落村的‘灾祸’,以及近期边境愈发猖獗的‘匪患’,皆为老维那伙流寇所为。我已掌握‘确凿证据’,请求行省即刻调动驻扎在镇外的那支省兵,以‘剿匪’之名,将这伙人彻底从地面上抹去。”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快感。
管家眼神微闪,低声附和:“大人英明。如此一来......卡琳大人也......”
镇长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在寂静的书房中回荡,令人不寒而栗:“一举两得不是吗?至于日后如何维持这‘好日子’……哼,只要利益足够,总会有人愿意摇尾乞怜。再扶植一个新的‘老维’,并非难事。”他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冰冷的窗格,仿佛整个曳影镇的命运都掌握在他股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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