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国际机场T3航站楼,国际出发大厅灯火通明,巨大的落地窗外,停机坪上各色航空器尾翼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如同散落的星辰。然而这份繁忙中,却透着一股异样的紧绷感。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在悄然绷紧。
贵宾安检通道附近,一个不起眼的咖啡厅角落。
程长赢穿着深灰色的羊绒大衣,领口竖起,遮住了小半张脸。他安静地坐在一张高脚凳上,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拿铁,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手机屏幕,屏幕上是机场内部的实时监控画面切换。画面一角,一个穿着机场地勤制服、帽檐压得很低的年轻人,正推着一辆行李车,慢悠悠地穿过贵宾通道入口附近的区域。
苏晚晴坐在他对面,一身剪裁精良的米白色风衣,衬得脸色有些过于白皙。她双手捧着一杯热红茶,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低垂,盯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深红色液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自赵天雄密室那场风暴之后,两人之间便横亘着一道无形的冰墙,沉默像浓雾一样弥漫在小小的卡座里。
“他会上钩吗?”苏晚晴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她没有抬头,仿佛只是在问杯中的红茶。
“困兽犹斗。”程长赢的目光依旧落在手机屏幕上,指尖划过,画面切换到贵宾休息室入口的监控。画面里空空如也。“他别无选择。航司的‘通知’掐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除了按我们给的‘生路’走,他还能飞上天不成?”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笃定。
苏晚晴抬起眼,看向程长赢。他的侧脸在机场顶灯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眼神深邃得像寒潭,看不到底。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关于她哥哥,关于苏家,关于那些被掩埋的罪孽……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咖啡厅轻柔的背景音乐里。她重新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就在这时,程长赢的手机屏幕上一个特定的监控画面突然闪烁了一下,被迅速放大。画面显示在机场地下车库一个极其偏僻的、靠近货运通道的角落。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别克GL8商务车,正缓缓驶入一个预留的VIP车位。车子停稳,熄火,却没有人立刻下车。
程长赢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锋。他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只低声说了一句:“目标出现,B区7号位。按计划,放他进来。”
地下车库B区7号车位,空气仿佛凝固了。黑色的别克GL8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安静地停在阴影里。
后座车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影几乎是滚落下来。正是赵天雄!
他此刻的模样狼狈到了极点,与昔日那个前呼后拥、嚣张跋扈的赵老板判若两人。昂贵的西装外套不见了,只穿着一件皱巴巴、沾着灰尘和可疑暗红色污渍的深色衬衫,领口歪斜着扯开。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此刻油腻而凌乱地贴在额前,脸上混合着汗渍、灰尘和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使得那张本就凶悍的脸更加狰狞可怖。最刺眼的是他额角一道新鲜的、皮肉外翻的伤口,显然是在密道里仓惶逃窜时磕碰所致,暗红色的血痂边缘还在微微渗着组织液。他手中死死攥着那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尼龙旅行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佝偻着身体,像惊弓之鸟一样,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扫视着周围昏暗、空旷、弥漫着机油和橡胶味道的车库环境。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惊跳起来。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血腥味。
突然,他口袋里那部备用的一次性手机震动起来,尖锐的蜂鸣声在寂静的车库里显得格外刺耳,吓得他浑身一哆嗦。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未知号码”。
“喂?!”赵天雄的声音嘶哑、颤抖,充满了惊疑不定。
“赵先生,”还是那个冰冷、毫无波澜的电子合成音,“您的航班状态更新。天气好转,航路管制解除。登机口已确认:贵宾通道V7。请立刻前往。重复,立刻前往V7登机口。您的飞机将在15分钟后关闭舱门。”
登机口!V7!
这几个字像强心针一样瞬间注入了赵天雄濒临崩溃的身体。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几乎要灼烧掉所有的理智和疑惧。
“好!好!我马上到!马上!”他对着话筒语无伦次地嘶吼着,挂断电话,将手机狠狠塞回口袋。他猛地挺直了佝偻的腰背,仿佛瞬间被注入了力量,虽然依旧狼狈不堪,但那股亡命之徒的凶狠和不顾一切的气势又回到了身上。他像一头被鞭子抽打的骡子,拖着沉重的旅行袋,跌跌撞撞地朝着通往出发大厅的电梯方向狂奔而去。皮鞋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急促而慌乱的“啪嗒”声,在空旷的车库里激起阵阵回音,如同丧钟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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