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总摸着麻袋里金灿灿的麦粒时,手指竟有些发抖。九万五千斤细粮在煤油灯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洞窟里蒸腾的新麦气息让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眼眶发热。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阜平,战士们用观音土混着树皮烙饼充饥的模样。
"老总,验过了。" 警卫员小赵捧着搪瓷缸过来,缸底沉着半两麦粒,"都是头茬春麦,比傅长官军需库的掺沙粮强百倍。"
聂老总捏起几粒麦子放进嘴里咀嚼,清甜的浆液在舌尖化开。他突然转身望向洞壁上的三个同心圆标记,五角星尖指着的岩缝里塞着片带编号的碎布——正是林默在炸药坑道发现的军装残片。
"让运输队分三批转运。" 老总解下皮带,在洞窟地面画出等高线图,"走北沟绕开青龙桥,每辆车配两挺歪把子。"皮带扣划过某处山坳时,在冻土上刮出火星,"通知炊事班,今晚给同志们蒸白面馍!"
此时三十里外的山梁上,林默正趴在雪窝子里。十二岁的少年裹着翻毛羊皮袄,哈气在睫毛上结成冰珠。他盯着五十步外松树下的雪兔洞,握着弹弓的手已冻得发紫。
"嗖!"
裹着碎瓷片的泥丸破空而去,惊起的却是个穿美式风雪衣的暗哨。那特务刚解开裤带要小解,就被打中后腰的铜扣,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山林格外清脆。
林默像雪狐般窜进灌木丛,身后传来拉枪栓的响动。他边跑边往系统空间里摸,原本要取干粮的手却碰到个硬物——是上次藏粮时顺手收进空间的德制指南针。
"小崽子往东跑了!"
追兵的皮靴碾过冰面,林默突然急转钻进石缝。这处天然隘口仅容孩童通过,他在黑暗中摸到岩壁上的刻痕,三道竖线间夹着个箭头。顺着标记爬出十丈,竟是个隐蔽的观测点。
望远镜架上枝桠时,林默的呼吸瞬间凝滞。山下河谷里,二十辆道奇卡车正在卸货,穿美式防寒服的士兵将印着"UNRRA"的木箱码进山洞。他突然认出其中一人——正是那夜在茶庄撒金圆券的中山装官员!
"咔嚓。"
枯枝断裂声从头顶传来。林默反手甩出弹弓,泥丸打中松果惊起寒鸦。追兵被鸟群误导往西去时,少年已攀上悬崖边的老松。树冠上缠着褪色的布条,系成五个绳结——这是地下党标记的紧急情报点。
当林默从树洞取出油纸包时,怀表指针突然开始颤动。表盘背面渗出淡蓝色液体,在雪地上画出诡异的路线图。他跟着荧光痕迹来到断崖,发现岩缝里卡着半截军用望远镜,镜筒上刻着"US Army"。
"轰!"
东南方突然腾起火光,正是藏粮洞方向。林默的羊皮袄被气浪掀起,他扑进雪堆的瞬间,看见三个穿灰布军装的身影在硝烟中穿梭——是运输队的同志在用土炸药制造假象。
夜色降临时,林默终于摸回炭窑。他刚要把新发现的情报塞进灶眼,突然听见地道里传来熟悉的咳嗽声。缺指老者举着煤油灯出来,灯罩上凝着血指印。
"后生见过会发光的怀表么?" 老者用烟袋杆挑起林默的衣襟,表链上的金线在火光中一闪,"二十年前保定府有个钟表匠,最爱在表油里掺荧光粉。"
"聂老总让我捎句话。" 老者往手雷箱上磕了磕烟灰,"今儿晌午的馍,用的是你藏的麦子。"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痰里带着冰碴,"那个戴金丝眼镜的账房,托我给你带件东西。"
油纸包里的物件让林默瞳孔紧缩——是粮店暴动那日见过的《大公报》,头版"永定门戒严"的标题下,有人用针尖刺出个米粒大的五角星。对着煤油灯细看,星芒正好指向西山新发现的军火库坐标。
子夜时分,林默背着两只雪兔回到四合院。西跨院的垂花门结了新冰,他翻墙时踩塌的雪块惊醒了小豆子。男孩揉着眼睛从柴房钻出来,怀里还抱着取暖的狸花猫。
"小林哥!" 小豆子压低嗓子,"前晌沈同志走时,在枣树根埋了东西。" 他伸出冻裂的手,掌心躺着枚生锈的顶针,内侧刻着奇怪的螺纹。
林默就着月光细看,顶针纹路竟与怀表荧光绘出的路线完全吻合。当他将顶针套上表轴时,表盘突然弹开暗格,露出张微型胶卷——上面赫然是美军顾问团与傅长官签署的密约!
林默捏着顶针的手微微发抖,胶卷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小豆子怀里的狸花猫突然炸毛,冲着垂花门发出低吼。两人同时转头,听见墙外传来皮靴碾雪声。
"进屋!"林默拎起小豆子后领,男孩的破棉鞋在青砖地上划出两道雪痕。西厢房的煤油灯刚吹灭,院门就被砸得哐当响。
"查户口!开门!"
小豆子缩在炕沿,看着林默掀开炕席。露出的暗格里码着二十本《新青年》,最底下压着半截发报机零件。少年却摸出个腌菜坛,将胶卷塞进酸菜叶间,又往小豆子怀里塞了包炒黄豆:"要是有人问,就说咱俩在焐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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