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头濒死的困兽,背靠着冰冷湿滑的墙壁,艰难地转过身,望向巷子深处陈婆小院的方向。
距离……大约只有二十多米。中间隔着几间低矮破败、如同鬼屋般的废弃老宅。
小院里,那棵枯死的巨大槐树顶端,此刻被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如同墨汁般的怨念黑气彻底笼罩!那黑气翻滚着、沸腾着,形成一个巨大而扭曲的漩涡!无数猩红的鬼眼在黑气漩涡中疯狂闪烁、沉浮!凄厉尖锐、充满无尽怨恨和暴戾的嘶嚎声如同实质的音波,从那漩涡中心扩散开来,震得周围破败的房屋簌簌发抖,瓦片扑簌簌掉落!
它们……彻底冲破了屏障!正在疯狂地搜寻!搜寻那个刚刚逃离的猎物!
陆砚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死死捂住胸口内袋里的微缩石碑,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的阴影里,恨不得将自己融进这冰冷潮湿的砖石之中。连掌中的“镇魂石”散发出的暖流,都无法驱散此刻骨髓深处的寒意。
他不敢动!一丝一毫都不敢动!灵魂被束缚的剧痛和极致的恐惧如同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就在这时——
呜——!
一道极其凝练、散发着浓烈血腥气息的怨念黑气,如同一条嗅到了血腥味的毒蟒,猛地从那巨大的怨念漩涡中分离出来!它扭曲着,盘旋着,猩红的鬼眼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下方的小院和周围破败的房屋。
那猩红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一寸寸扫过陆砚藏身的这条狭窄死胡同!
陆砚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限!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能感觉到那道冰冷、怨毒的目光扫过自己藏身的墙壁!扫过墙角的垃圾堆!扫过他紧贴着墙壁、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那道猩红的目光在他藏身的位置似乎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陆砚的心脏骤停!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被发现了?!
然而,下一刻——
那道凝练的怨念黑气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猩红的目光带着一丝疑惑和暴戾,猛地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如同离弦之箭般,嗖地一声射向槐荫巷更深处的黑暗之中!紧接着,那巨大的怨念漩涡如同被某种力量牵引,裹挟着无数猩红鬼眼和凄厉嘶嚎,轰隆隆地向着巷子深处席卷而去!声势骇人!
它们……离开了?
陆砚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差点瘫软在地。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刀割般的疼痛。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瞬间淹没了他。
是这微缩石碑隔绝了他的气息?还是“镇魂石”的作用?或者……是陈婆最后做了什么?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暂时……又躲过一劫。
但胸口的冰冷沉重和灵魂深处的束缚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危险远未结束。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巷子深处那片被怨念黑气卷动的、更加深沉的黑暗。
“该去的地方”……“源头”……
他该去哪里?
陆砚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手中那个冰冷的麻布包裹。契引……线头……血玉……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扯开包裹厚实的麻布!露出了里面那块婴儿拳头大小、沁满不祥暗红色的古玉,以及那张颜色暗黄、上面烙印着【赵德贵】、【陆砚】和【子时前】三行刺目血字的契约书。
他强忍着血玉散发出的阴寒刺骨的气息,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那块暗红色的古玉。
入手冰冷沉重,仿佛握着一块万年寒冰。玉质内部那些如同凝固血丝般的黑色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流转。昨晚那无数亡魂哀嚎的恐怖景象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掌中的“镇魂石”立刻涌出暖流,驱散寒意,也抚平了那躁动的幻听。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端详这块差点要了他命的邪玉。
玉的造型粗犷古朴,边缘不规则,带着天然形成的棱角。除了那沁入骨髓的暗红色泽和内部的黑色血丝纹路,玉的表面似乎……并非完全光滑?在玉的一个相对平整的斜面上,似乎有一些极其细微、如同天然纹理般的凹凸痕迹?
陆砚心中一动。他强忍着那股令人心悸的邪异气息,将玉凑到眼前,借着巷子里微弱的天光,眯起眼睛仔细辨认。
不是天然纹理!
那似乎是……极细微的、人工雕刻的痕迹!
痕迹非常浅,几乎与玉本身的纹路融为一体,若非极其专注,根本难以察觉。而且,刻痕似乎被某种污垢或者……干涸的血迹?给模糊了。
他立刻从工具包里翻出一小块干净的软布(用来擦拭刻针的),又倒出一点水壶里的清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块刻痕所在的玉面。
冰凉的清水浸润下,那些细微的刻痕逐渐变得清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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