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暑气在暴雨过后并未消退,反而裹挟着潮湿的风,将空气烘得像一口密不透风的蒸笼。苏家别墅的会客厅里,中央空调开得足,但苏振宏指尖的雪茄仍在不安地抖落烟灰,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烫出几个焦黑的小点。
“爸,沈氏的股票今天又涨了3个点,”苏明哲抱着平板走进来,眉头紧锁,“沈逸辰那小子公布的重组计划好像有点效果,几个老股东都公开支持他了。”
苏振宏猛地将雪茄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滋啦”一声闷响:“效果?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效果!不过是元老们狗急跳墙,想找个傀儡罢了!” 他嘴上强硬,眼底却掠过一丝焦虑——三天前沈氏股东大会的新闻还在财经版头条挂着,沈沧海的倒台像多米诺骨牌,让整个海城商界都跟着颤了颤。
“可爸,现在风向变了,”苏明哲把平板递过去,屏幕上是沈逸辰召开记者会的照片,“你看,他把沈氏的烂账全甩出来了,说是要‘刮骨疗毒’,连跟我们合作的那个城西地块项目,都被他列进了‘待核查关联交易’名单里。”
苏振宏的视线落在“城西地块”四个字上,瞳孔骤然收缩。那个项目是他去年力主跟沈氏合作的,明面上是联合开发商业综合体,暗地里却有不少资金拆借和土地评估的灰色操作。要是沈逸辰真的“彻查”,苏家怕是第一个被拖下水的。
“他敢!”苏振宏猛地站起来,手背青筋暴起,“沈逸辰别忘了,当年他妈的公司能起死回生,是谁在背后帮了他!”
“爸,此一时彼一时了,”苏明哲苦笑一声,“现在沈沧海自身难保,沈逸辰又急着跟过去切割,我们……怕是成了他立威的靶子。”
正说着,管家敲门进来,语气恭敬却带着犹豫:“老爷,外面……林悦小姐来了。”
苏振宏和苏明哲同时愣住。林悦?她来干什么?自从林氏跟沈氏的官司闹开,苏家就跟林家断了联系,尤其是在沈沧海出事前,苏振宏还曾暗示林父“识时务者为俊杰”,劝他别跟着沈逸辰蹚浑水。
“让她进来。”苏振宏沉下脸,走到沙发前坐下,刻意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他倒要看看,这个让儿子魂不守舍、又把沈氏搅得天翻地覆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林悦走进会客厅时,身上还带着室外的热气。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没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一种平静的疏离。看到苏振宏,她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便落在了茶几上散落的财经报纸上——头版头条正是沈逸辰重组沈氏的新闻。
“林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苏振宏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讽,“是替沈逸辰来当说客的?”
林悦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姿态从容:“苏伯父,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谈谈城西地块的合作项目。”
苏振宏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林氏现在不是忙着跟沈氏打官司吗?怎么还有空关心我们跟沈氏的项目?”
“因为这个项目,不仅关系到沈氏,也关系到林氏。”林悦抬眸,目光直视苏振宏,“据我所知,当初林氏之所以同意为沈氏在该项目的银行贷款提供担保,是因为苏伯父您亲自承诺,会以苏家的地契作为反担保。但现在,那份反担保合同……似乎并不在林氏的档案里。”
苏振宏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林悦会直接挑明这件事——当年为了促成合作,他确实口头承诺过反担保,却趁林父病重、林悦不在国内时,耍了手段让林氏单方面签了担保协议,所谓的“苏家地契”不过是句空话。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没想到今天被林悦摆到了台面上。
“林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苏振宏强作镇定,“空口无凭的话,可不能乱说。”
“是不是空口无凭,苏伯父心里清楚。”林悦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苏振宏面前,“这是我昨天从银行调出来的贷款档案,里面只有林氏的担保函,没有任何苏家的反担保记录。如果沈氏在这个项目上违约,林氏就要承担连带清偿责任,几个亿的债务,足以让林氏破产。”
苏明哲凑过去看了一眼,脸色也白了。他知道父亲当年玩的手段,却没想到林悦能这么快找到证据。
“林悦,你……”苏明哲想说什么,却被苏振宏一个眼神制止了。
会客厅里陷入死寂,只有墙上的欧式挂钟在“滴答”作响。苏振宏盯着那份文件,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他知道,林悦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她是来摊牌的。现在沈氏失势,沈逸辰又铁了心要彻查旧账,一旦城西项目的问题被捅出去,苏家不仅要面临巨额赔偿,还可能背上“合同欺诈”的罪名。
“你想怎么样?”苏振宏终于开口,语气里的强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的妥协。
林悦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很简单。第一,终止苏家与沈氏在城西地块的一切合作,解除林氏为该项目提供的担保;第二,苏家向林氏支付五千万元,作为当年误导签约的补偿;第三,”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苏明哲,“苏明哲先生,请你以后不要再以任何形式骚扰我和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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