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府的后院一片忙碌景象,十几个小厮正小心翼翼地打包着各式珍玩。
廊下摆满了檀木箱子,有的已经装好了精致的瓷器和玉器,有的还敞着口等待主人最后的检视。
"轻点轻点!那可是前朝的白玉观音!"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箭步冲上前,从笨手笨脚的小厮手里夺过一尊通体莹白的玉佛,像捧着初生婴儿般小心翼翼地擦拭,"摔碎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这少年正是近日闹得满城风雨的忠顺王次子萧承煊。
与传闻中嚣张跋扈的形象不同,此刻他正专注地清点着自己的收藏,俊朗的脸上满是认真。
"好俊的功夫。"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萧承煊猛地回头,手中的玉佛差点脱手而落。待看清来人,他慌忙跪下:"请皇上安!"
明黄色龙袍的天子负手而立,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忠顺王和世子萧承炯紧随其后,脸上写满了意外。
"起来吧。"皇上摆了摆手,"若不是朕微服来访,怎会知道朕的好侄儿还有这般身手?"
萧承煊讪笑着挠头:"皇伯伯,您就别取笑侄儿了。"
"这怎么是取笑?"皇上突然提高声音,"隐一!"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檐角掠下,直取萧承煊面门。少年本能地侧身避让,手中玉佛稳稳抛给一旁的小厮,随即摆开架势迎战。
一时间,庭院内拳风呼啸。隐一招招凌厉,萧承煊却也不落下风,两人你来我往竟斗了二十余招。皇上眯着眼睛观战,手指在折扇上轻轻敲打。
"可以了。"
随着皇上一声令下,隐一瞬间收势,眨眼间又消失在阴影中。萧承煊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皇伯伯,好端端的干嘛让人打我啊?"少年委屈地抱怨。
忠顺王与长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读到了同样的无奈——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缺心眼呢?
皇上却开怀大笑:"朕今日来本是想补偿你这些日子受的委屈,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萧承煊,"煊儿,这身功夫是何时练就的?"
"这...这也算好?"萧承煊一脸茫然。
"自然算好。"皇上摇着折扇,"平日里只听你父王说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忠顺王连忙拱手:"回皇上,臣确实不知此事。"
"承炯,你可知晓?"皇上转向世子。
萧承炯面无表情地答道:"回皇上,臣知道。之所以未禀明,实在是...原因难以启齿。"
"哦?说来听听。"皇上眼中闪过兴味。
"臣弟习武,一不为建功立业,二不为强身健体..."萧承炯顿了顿,嘴角微抽,"纯粹是为了在街头打架不吃亏。"
院中霎时安静得落针可闻。皇上手中的折扇停在半空,忠顺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有萧承煊还一脸无辜地站在那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惊世骇俗。
谁能想到,堂堂王府公子苦练武功,竟是为了当京城第一纨绔?
皇上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拘一格降人才",这才开口道:"承煊,你可听过执金卫?"
此言一出,忠顺王和世子同时变了脸色。
唯有萧承煊傻乎乎地反问:"知禁卫?禁卫军是您的贴身护卫,天下谁人不知?"
"哈哈哈!"皇上笑得前仰后合,"老九啊老九,你这般精明的人,怎会生出这么个活宝?"
忠顺王咬着后槽牙:"臣...也时常疑惑。"那表情分明在说:如果可以,他真不想承认这是亲儿子。
萧承炯赶紧替弟弟解释:"承煊,执金卫非禁卫军。它是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直接听命于皇上的特殊机构。"
"哦..."萧承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懵懂的模样让皇上又忍不住发笑。
"承煊,"皇上突然正色,"可愿为朕监察天下?"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忠顺王已经一脚踹在他腿弯:"还不谢恩!"
萧承煊扑通跪下:"臣...臣谢皇上恩典!"
皇上满意地合上折扇:"你年纪尚轻,就先做个千户吧。隐六!"一个精瘦的汉子应声而出,"萧千户赴苏州期间,你暂任副千户辅佐。"
待皇上起驾回宫,忠顺王一把拎起还跪在地上的儿子,压低声音道:"小兔崽子,你知道执金卫是什么吗就敢答应?"
萧承煊眨巴着眼睛:"不就是个官嘛..."
"那是天子耳目!"忠顺王气得胡子直翘,"专司监察百官,有先斩后奏之权!"
少年这才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所以皇伯伯是让我...当特务头子?"
萧承炯扶额叹息,已经开始为苏州官场默哀了。
忠顺王爷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眼前发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颤抖着手指了指小儿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隐六,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老大,你跟他说吧,为父有些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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