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未从地平线上完全升起,陈敬庭率领的人马在官道上疾驰,马蹄声惊破了黎明的寂静。扬起的尘土在晨光下若隐若现,他们日夜兼程,向着扬州进发,而此时的扬州城内,一场财富的清算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林泽深知算账之事不容有失,特意从苏州将钱长富的弟弟钱长旺借来相助。钱长旺生得一双精明的眼睛,算盘珠子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不过短短两天时间,他就将此次竞卖后的银子算得清清楚楚。
“林大哥!”钱长旺满脸兴奋,手中紧紧攥着写满数字的账本,快步走到林泽面前,“总数我已经算出来了,此次竞卖所得共四百三十七万九千四百四十两!不过这其中不包括绸缎庄和银楼的货物价,我大概估算了一下,那些货物价值在十万两左右。加起来大概四百四十七万九千四百四十两纹银!”
林泽瞳孔猛地收缩,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茶水在杯中泛起层层涟漪。他虽知堂兄富裕,却从未想过竟如此惊人。四百多万两纹银,几乎相当于国库三年的收入,这是怎样庞大的一笔财富!
一旁的林清神色淡然,他心中所想全然不同。二哥在信中的嘱托犹在耳畔,要捐银子,就要大张旗鼓,要捐得轰轰烈烈,捐得人尽皆知!
林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命林大管事等人,将此次竞卖所得银两详细公告出去。
翌日清晨,扬州城的告示栏前人潮涌动。当那烫金的告示贴出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四百多万两!林大人这是把祖坟都刨了吧?"
"嘘!小声点,听说这些银子都要捐给朝廷..."
"天爷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消息如野火般蔓延,不出半日便传遍了整个扬州城。那些参与竞拍的商贾们纷纷加快了交割银两的速度——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谁敢拖欠朝廷的银子?
一时间,扬州城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世家大族、豪商巨贾、大小地主,乃至扬州官员和普通百姓,都被这天文数字般的财富震撼。公告一出,不仅敦促着买方尽快付清尾款,更让所有人都知晓,林如海已然将家族产业尽数变卖,且决意将这些钱财捐出。
与此同时,林清站在林如海书房中,望着屋内正伏案疾书的身影,沉声道:“林大人,这封黄折需将每一笔银子的来历都写得清清楚楚,无论是竞卖所得,还是库房存银,都要毫无遗漏。”林如海手中毛笔一顿,抬头看向林清,眼中满是疲惫,却也带着几分释然,缓缓点头,继续书写。
待黄折完成,末尾处林如海斟酌再三,写下为养活妻女,留了一万两应急钱,希望皇帝不要介意。这看似无奈的哭穷之语,最能触动人心。
——
紫禁城内,鎏金铜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起。皇帝握着那封黄折的手微微颤抖,朱笔在"纹银四百四十七万九千四百四十两"的字样上久久停留。
"为了养活妻女,留银一万两以应急..."皇帝轻声念出最后一句,忽然觉得喉头有些发紧,手中紧紧攥着林如海的黄折,反复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这个一向善于算计人心的帝王,似乎明白了开国太祖为何会如此优待林家先祖。
烛火摇曳,将帝王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忽明忽暗。一旁伺候的王公公敏锐地察觉到皇帝眼圈泛红,连忙轻轻挥手,示意宫人们无声退下,自己则悄然缩到阴影处。
许久,皇帝才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王庸,你说朕只给林如海的女儿封个县主,是不是太抠门了?”
王庸心中一紧,微微低头,思索片刻后恭敬道:“奴才以为若林大人有所闪失,皇上大可加恩其女。”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嗯,王庸想不到这些年你长进了不少。”
王庸连忙赔笑:“奴才打小就伺候皇上,耳濡目染,自然也要有些进步,要不然皇上岂不是要嫌奴才蠢笨了?”
皇帝若有所思,目光又落在黄折上那庞大的数字上,突然开口:“林如海在扬州,是不是还住在巡盐御史的府衙中?”
王庸立刻回道:“根据指挥使刘大人传来的消息,林大人在扬州没有私宅。”
皇帝微微皱眉:“林如海要给朕如此多的银两,朕再让人只住在府衙中是不是显得小气?”
王庸心中一动,脸上堆满笑意:“那陛下给林大人赐一府邸,陛下手中的好房子,别人可是连看都没资格看的。”
皇帝听了,神色稍缓,沉思片刻后说道:“朕记得,当年父皇南巡时,曾在扬州建了一个七进的别院。你说朕把那宅子赐给林如海如何?”
王庸心中大惊,那别院虽名为别院,却是帝王南巡时的居所,意义非凡。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谄媚道:“陛下觉得好便是最好的,如此荣宠,林大人定会感激涕零的。”
皇帝又盯着折子上的四百多万两纹银,越想越觉得自己派出去的人手不够稳妥,当即沉声道:“王庸,宣东平郡王即刻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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