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色坐标与囚笼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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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冰冷的光线,如同破碎的玻璃,从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中强行挤入,在地毯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残留的冰冷气息,混合着一种死寂般的压抑。
田翠蜷缩在宽大的床角,背靠着冰冷的床头板。身上裹着从衣柜深处翻出的、贺兰敏的一件宽大黑色衬衫,冷硬的布料摩擦着肌肤,带着属于他的、冷冽的雪松与烟草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像一件屈辱的战利品。破碎的香槟色礼服如同凋零的花瓣,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的地毯上,无声诉说着昨夜那场不堪回首的劫难。
手腕上深紫色的淤痕在冷光下显得更加狰狞,下颚的疼痛让她每一次吞咽都如同刀割。脚踝的扭伤肿胀着,传来阵阵钝痛。但这些肉体上的伤痛,远不及心底那片被彻底撕裂、践踏过的荒芜来得冰冷刺骨。
她一夜未眠。贺兰敏最后那句冰冷彻骨的“你很好”,如同诅咒般在脑中反复回响。门外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整晚,没有敲门,没有威胁,只有一种山雨欲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知道,那个男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暂时的退避,不过是风暴来临前更深的酝酿。U盘,孕检报告……这些秘密,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穿了绝望的迷雾。田翠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全身的疼痛,扶着床沿,艰难地站起。脚踝的剧痛让她趔趄了一下,她死死咬住下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目光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梳妆台上一只被遗弃的、用来固定假睫毛的微型镊子上。金属的尖端,在晨光中反射着一点寒芒。
她跛着脚走过去,拿起那只冰冷的镊子,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的嫩肉,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却奇异地让她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丝清醒。这微不足道的金属片,是她此刻唯一能掌握的、微弱的武器。
她必须出去!必须掌握更多信息!至少要确定U盘的下落!是落在了医疗室?还是被贺兰敏拿走了?
田翠深吸一口气,忍着脚踝的剧痛,一步步挪到门边。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屏息凝神。外面一片死寂。她试探性地、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门锁把手。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门,竟然没锁?!
田翠的心猛地一跳!贺兰敏会这么大意?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故意放她出来,看她下一步动作?
巨大的危机感和强烈的求生欲在胸腔里激烈碰撞。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猛地拉开了房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清晨的光线透过尽头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空气中残留的消毒水气味更浓了,隐隐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田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攥紧了手中的微型镊子,像一只高度警觉的猫,跛着脚,悄无声息地沿着墙壁,向昨夜那个如同噩梦般的医疗室方向挪去。每一步都牵扯着脚踝的剧痛和全身的伤口,冷汗浸湿了额角。
医疗室的金属门虚掩着。
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从门缝里汹涌而出!
田翠的心沉了下去。她强忍着不适,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隙,目光向内窥探。
医疗室内一片狼藉!
昨夜那张冰冷的医疗床被掀翻在地,床单皱成一团,上面赫然溅着几滴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旁边那台昂贵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屏幕碎裂,电线散落一地。墙角无菌操作台上的玻璃器皿碎了好几个,锋利的碎片散落在白色的地砖上。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暴戾气息和浓重的血腥味。
而贺兰敏……
他高大的身躯蜷缩在医疗室最角落的阴影里,背对着门口。身上依旧是昨夜那件被汗水和雨水浸透、此刻已经半干、皱巴巴的白衬衫。衬衫的后背肩胛骨位置,布料被撕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边缘被暗红的血迹浸透,凝固成一片狰狞的暗褐色!他的头无力地垂着,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侧脸,露出的脖颈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如同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破碎的石像。
他……受伤了?而且看起来伤得不轻!
田翠的瞳孔骤然收缩!是昨夜与她搏斗时留下的?还是……他后来自己弄伤的?在那种失控和暴怒的状态下,自残并非不可能!昨夜他撞墙的疯狂举动还历历在目!
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田翠的心头。是报复的快感?还是……一丝不该有的、微弱的怜悯?不!她立刻将这荒谬的情绪狠狠掐灭!贺兰敏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和屈辱,远不止这一道伤口!他活该!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U盘!她的目标是U盘!它可能掉落在任何角落!
田翠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迅速扫过狼藉的地面。床单下?仪器碎片里?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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