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血色U盘与困兽同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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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通道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拢,将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警笛的余音以及名为“田翠”的过去彻底隔绝。冰冷的、带着浓重灰尘和铁锈气息的空气涌入肺部,呛得田翠一阵剧烈咳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痛得她眼前发黑。
“忍着点。”周景明的声音在昏暗的楼梯间里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他迅速脱下身上的白大褂,露出里面一件不起眼的灰色夹克,同时塞给田翠一顶鸭舌帽和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戴上。低头,跟我走。别停,别回头。”
田翠没有任何犹豫。求生的本能和被背叛的怒火如同冰冷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流。她迅速戴上帽子和眼镜,宽大的镜片和压低的帽檐遮住了她苍白染血的脸颊和额角的纱布。每下一级台阶,脚踝骨裂的剧痛都像钢针扎进神经,她死死咬着下唇,将血腥味和痛呼一起咽回喉咙,强迫自己跟上周景明快速而稳健的步伐。
楼梯间里只有两人急促而压抑的脚步声在空洞地回响。下方隐约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和城市的喧嚣。
“老宅那边……”田翠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不甘和一丝微弱的希冀。她脑中残留着通感中那个被冰封在蓝色溶液中的胎儿影像,那微弱却坚韧的生命波动……
“失败了。”周景明的声音冰冷,如同宣判,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密室找到了,冷藏箱找到了。法医初步判断,里面的胎儿标本……没有生命体征。‘源体’定位器消失。贺兰容华……人间蒸发。”他顿了顿,侧头快速瞥了田翠一眼,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警方现在认定你报假警,干扰重大行动。加上你‘青鸟’的身份和昨晚的冲突……通缉令随时会下来。贺兰家的爪牙更不会放过你。留在这里,十死无生。”
没有生命体征……
贺兰容华带着源体跑了……
田翠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沉入无底深渊。巨大的失落感和被彻底愚弄的愤怒让她浑身发冷。她赌上一切,甚至暴露了自己,换来的却是一具冰冷的标本和一个不知所踪的老妖婆!
“那个地方……”田翠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沙哑,她脑中闪过通感中贺兰敏后背伤口处那诡异的神经毒素波动,“贺兰敏……他伤口里有东西……神经毒素……和‘普罗米修斯’有关……”
周景明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我知道。”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现场遗留的血样分析结果刚同步过来,确认含有高浓度混合神经毒素,成分复杂,代谢异常缓慢。来源指向贺兰家控制的‘仁心’生物实验室核心数据库里的某个加密项目代号——‘衔尾蛇’。”
衔尾蛇!自我吞噬的象征!贺兰容华不仅用毒素控制贺兰敏,更将其命名为如此恶毒的名字!田翠遍体生寒。
“所以,他撑不了多久。”周景明推开楼梯间最底层的防火门,外面是一条狭窄、堆满杂物和垃圾桶的后巷。混杂着垃圾腐败和油烟的气息扑面而来。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就停在巷口阴影里。“高烧,重伤,失血,加上神经毒素持续侵蚀……没有及时的专业救治和解毒剂,他活不过48小时。他现在……就是一头濒死的、极度危险的困兽。”
48小时……
田翠的瞳孔微微收缩。贺兰敏……那个如同魔神般追杀她、又在她面前崩溃倒下的男人……生命正在倒计时?
“上车!”周景明拉开车门,率先坐进驾驶座。
田翠忍着脚踝的剧痛,踉跄着爬进副驾驶。车门关上的瞬间,引擎发出一声低吼,面包车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入傍晚车流渐密的街道,迅速汇入城市的钢铁洪流。
车内弥漫着陈旧的皮革和机油味。周景明专注地开车,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们去哪?”田翠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声音疲惫。
“一个贺兰家和警察都暂时想不到的地方。”周景明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锐利,“去找贺兰敏。”
什么?!去找贺兰敏?!
田翠猛地转头看向周景明,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警惕!“找他?!你疯了?!他现在恨不得撕碎我!而且他……”
“他是我们目前唯一能接触到‘源体’真相和贺兰容华核心罪证的活钥匙!”周景明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他知道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包括那个U盘!包括他母亲真正的死因!甚至……‘衔尾蛇’毒素的来源!他快死了,田翠!一个濒死、走投无路、又对贺兰容华充满仇恨的贺兰敏……远比一个活蹦乱跳的贺兰敏,对我们更有价值!”
他的话冰冷而残酷,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了现实。利用一个濒死仇敌的绝望和仇恨……去反噬另一个更可怕的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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